王小杨丨医院停电他掐掉了烟头,吐出

《医院停电》

前几日,拙荆逛商场时乐极而悲,不慎碰到了电梯的一块锋利处,左手背割开一道口子,口子很深,流血不止,但不觉疼。

我想起她之前与我的一段对话。

我说:“我的口腔溃疡一个多月了还没好,是不是恶化了?万一……医院看看?”

她思忖了一会儿,问我:“法律规定的第一继承人包不包括父母?”

我没多想,就告诉她,继承法规定了第一顺位继承人有父母、配偶和子女,这子女包括……忽然,她叹一口气,突生一股失望的情绪。我大愕!仓皇而逃!

此时,她受了伤,我倒未生如此想法,足以证明我之坦荡与磊落了。

“别慌。”我找了几张纸给她捂住伤口,“医院。”

好死不死,百度导航真是百无一用!搜索得知,医院竟是南通医院,二级乙等。驱车途中,我们异口同声地说“难道最近的不是瑞慈?……算了!瑞慈也不咋地,就去三院吧!小事情罢了!”

九曲十八弯的一程。红绿灯故障,道路泥泞不堪,来往行人任意穿梭,且行且提心吊胆。医院门口,看到题字是范曾所写,当时内心就凉了一截。

停了车,直奔挂号处。可谁知进门以后,走廊里站满了群众,医院连灯也没开,内里闷热不堪。

“停电了!不好挂号!你先带着去外科看看有没有医生,简单先治一下吧!”挂号处的姑娘年纪不大,但脸色难看,说话僵硬,透着疲劳与不耐烦。但好在是个姑娘,我并不反感。

医院他妈的也能停电?万一在手术怎么办?拿着刀摸黑干?没有备用电源?我顿时想起了诗人西川的一首诗《停电》,他写:“突然停电,使我确信,我生活在一个发展中国家。”谁说不是呢?

谢了她,就带着拙荆找外科。医院很小,科室很少,极容易找,但打开了两扇门,都没有人在。走廊里的群众像围观模特走秀一样看着我俩,见我推门,有个中年妇女一边剔牙一边不屑地说:“没电不好治的!我们等了很久了!”我没有给她正脸,说:“没电也得治啊!血流不止呢!”最后我找到了一个有人的外科科室。

推开门,屋内云雾缭绕,烟味极重,几不可呼吸。一个中年男医生半躺在沙发椅上抽着烟,几个群众束手而立,像是在围着一位领导聆听圣训。

“医生,她手背不小心被划了一道口子,好像挺深的,能不能……”我客气地微笑着说。

“不好弄!”他满不在乎地吐了一口长长的烟雾,躺在那里没有动弹。

“停电了呀!”

“是呀是呀!”

“那哪能弄?”

围着他的是几个中老年男子,皮肤黝黑,衣着邋遢,满脸胡茬,他们在一旁一边对着我说,一边向医生陪着笑。

我大概能猜得出,他们几个是来看病的,但因为停电只好等在这里,过来套套近乎,或许一会儿看病的时候,医生还能看的更好一些。

“为什么不好治?”我说。

“你说为什么?你这都不懂么?”医生说。

“我不懂,医院了。”我说。

“呵呵!你不懂我也没办法。不好治!”医生说。

“什么叫不好治?你哪怕看一眼,涂点药水消个毒呢。”我说。

“不好治!你说的容易!”他掐掉了烟头,吐出最后一口烟,指指天花板——意思是停电了不能治,意思是必须有电了之后患者先去交费买药才好治。

我并非胡搅蛮缠之人,也并非无理取闹之辈,我懂得某种规矩和程序。比如到了法院立案,如果停电了,电脑不得用,确实无法立案。但是,问题是即使因为停电无法登记立案,也照样能够提供必要的法律指引,照样能够审核当事人提交的诉讼材料,照样能够告知不太懂法律的当事人一些必要的程序规定,不至于就关门歇业了,不至于就暂停服务了,不至于就拒人于千里之外了吧?

我注意到,医生的桌子上有一小瓶消毒水和少量的棉签棉球,面对满手满臂的鲜血,他自然是习以为常,不似我等慌而失神,但他难道就没想过要简单帮助处理下么?看他的年纪也有五十岁了,想必行医多年,然而竟冷静默然如此,吾实不知其可也。

“不好治?那就好抽烟是么?”我收住情绪,淡淡地问了他一句。他把头撇开,但并不感到不安,他的眼神好比是一个犯错了的学生,面对班主任的教诲,他不服,同时不爽。

室内一片死寂。我再看看站在他旁边的四五个群众,他们也都把眼神移开,大有医生之气韵姿态。

就带拙荆离开了。

楼道里站满了人,我往外走,想起电影《我不是药神》的一幕:吕受益自杀后,程勇去吊唁,出门时,老吕家门口走廊站满了人,大家都看着程勇。程勇往外缓缓走着,人们自动让出一道小路…..我与拙荆,即是如此。不同的是,待我们走得稍远,听到了他(她)们嘲笑的声音。

我想他们是最守规矩的那一群人,医院,人们大体如此,唯医生之话是从。他们也许都不急着治疗,拖个个把小时根本无伤大雅,可我也担心,这样的状态好么?我还分明看到,这位吞云吐雾的老资格医生门口挂着的牌子上除了写着“外科”,还写着“狂犬疫苗注射”,他们中间有没有等着打针的?没有电,针是不是也打不了?

史书记载,唐代名医孙思邈认为“若有疾厄来求救者,不得问其贵贱贫富,长幼妍媸,冤亲善友,华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亲之想。”这当然是一种理想化的不能重演的高尚医德,我们不期待医生视每个病人“皆如至亲”,这不科学,也不可行,但至少要存有主动治病救人的仁者良心。有了仁心,才会有仁术,才会被更多人尊重和善待吧。

出了门在下雨,我开着车走在雨中,想着去通大附院,虽然远些,但那里至少不会停电。

走到半道,看到一个诊所,装修还不错,门面也很大,拙荆说小伤口去诊所看看吧,不打紧!便进去了。

进去之后,一个女大夫见状,立马过来问诊,二话不说把拙荆带到工作室用药水冲洗伤口。问如何伤?答利器也。便开方、麻醉、缝针、包扎,前后不过五分钟。

“安全起见,最好打一针破伤风。先去做个皮试吧!”她说。

结果皮试过敏,诊所里没有无需皮试的人体免疫球蛋白。她说,看起来伤口干净,不很严重,如要保险,医院打一针;不打也罢,可熬一副蝉壳喝一喝,中药也有些用的。

买了蝉壳。回去熬了。想想还是不放心,翌日去了附院。

“人体免疫球蛋白三百多一针哦,比普通的破伤风贵三十倍,确定哇?”年轻的附院医生问。

我们点点头。

“还是年轻人懂得物尽其用啊!”他笑着点点头,认真的在病历卡上写下:患者要求注射人体免疫球蛋白……他的桌上正泡着一桶面,时已下午两点四十分。

到护士那里打完了针,坐了二十分钟,拙荆身体正常,就谢了她,起身准备离去。附院的大厅宽敞明亮,空调冷暖适中,让人不禁感慨:有电可真好!

——年8月2日中午

王小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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