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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一次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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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27号下午,开会讨论正酣,奶奶突然来电,下意识挂掉后,立马感觉情况不妙,于是赶紧出门回电,奶奶带着哭腔告诉我,牧牧头磕破了血流不止。先告诉奶奶如何用纱布止血和注意事项,赶紧奔回家。脑门儿正中一个大豁口,血虽已经渐渐止住,但口子太大,依稀能看到骨头。医院,急诊登记、挂号、测体温,只有一个外科医生值班,抽空给检查了伤口,需要缝合,又没有最细的美容针,让医生帮忙联系本部的整形外科,这时爸爸也赶到,马上转去绩溪路院区。又是急诊、登记、挂号、量体温,中间不停地等外科医生往返于抢救室,心急如焚,可抢救室里是更着急的救命,门口跪着呼天抢地的妇人,谁比谁的命更重呢?好不容易等急诊科医生看完转去整形科,值班医生又在手术台上,一个高高瘦瘦说话尖声细语的男医生接待了我们,做了简单的登记后也只是让我们等。一个小时后终于轮到我们,手术前医生定一再叮嘱不要心慈手软,要死死按住,不能乱动,动了针就缝不好,留下很丑的伤疤,甚至手术中断。三人如临大敌战战兢兢,爸爸按着头,奶奶按着腿,妈妈在中间扶着身子,木木从上手术台开始就嚎啕大哭,哭得声嘶力竭,无影灯下瞳孔放大再放大。爸爸在前面抽搐,眼泪汗水混成一片。奶奶在后面扭头避开,哼哧哼哧涕泗横流。而我,像个木头人,看着针戳进伤口边缘的皮肤,穿出来,打结,第一针不错。我要看着医生不出任何差池。然而第2针还没下手,医生就呵斥我,"这是你该看的时候吗?按好小孩才是你的任务!"事实证明我是该看着他缝,拆线之后发现从第2针以后的伤口缝合其实不很平整。缝完经过医生办公室的时候,发现年纪较长的医生在跟这位说话尖声细语的主刀医生复盘,见我们过来就压低了声音,此时心中已经一万只羊驼呼啸而过。我实在不明白,作为一位实习医生,有的是练手的机会,为什么要拿一个刚一岁的婴儿开刀?她那么漂亮的小脸蛋上多了一道也许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在她漫长的人生中谁能保证不会因为这道伤疤遭遇什么不公?也许因为年龄小自愈能力强可以恢复得跟以前一样,即使恢复不好长大了也有日益发达的医美技术可以二次补救,再不济还能靠出神入化的化妆技巧和化妆品掩盖,但哪个妈妈愿意在自己的孩子身上做这种设想呢?从公司回家的路上,已经默默设想了一万种最糟糕的情况,尽管如此,看到她泛着泪光的眼睛巴巴望着妈妈,有一次体会了锥心之痛。虽然难受至极却格外冷静,以最快的速度确认好每一个就医步骤,要医院尤其是最火爆的安医附院的急诊科的防护措施,要考虑三个大人如何能最高效地分工协作,要梳理思路跟医生朋友确认治疗的关键细节……然而还是百密一疏。终于缝完针走在回家的路上,牧牧在奶奶怀里睡着了,爸爸松口气说终于可以吃饭了,妈妈在考虑刚打了破伤风是否影响快要到期的第四针十三价肺炎疫苗、七天拆线是第七天还是过七天、饮食上是否需要忌口、现在疫情那么严重代购还去不去香港能不能买到疤克……拆线那天,在候诊室,医院的保安大叔路过看到牧牧伤口,不禁叹道,这小孩这么漂亮脸咋破了呢。她对人家笑。十几天过去,牧牧已经习惯了每天擦药,还会指着额头说"破、破",上次每天说"破",是年初大拇指破的时候,这一年还真是出师不利,净遭受些无妄之灾。苏轼说,人之至乐莫若身无病而心无忧。最后这个美好的祈愿送给我的小可爱吧。小小史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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