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癜风医院的医生哪家好 https://m-mip.39.net/nk/mipso_4477496.html1.我进局子当天,警方已经押进来一个胖子。胖子的名字叫刘宏伟,隶属于我家附近一条街道的组织。因为离得近,组织间集会的时候见过几次面。当时,他给头发整了个锡纸烫,穿条纹衬衫,给人的感觉更像是理工男。在刘宏伟录口供的时候,我被铐在一旁的座椅。铐我的警察递给我一根烟,点了火之后,到负责审问刘宏伟的警察那边坐着,一声不吭地盯着整个招供的过程。此人应该是新来的,一身警服漂亮得不行。我突然觉得栽在这样的新人手里,算倒了血霉。刘宏伟也被铐着,看得出来,他挺不自在。我进来的时候,他只是象征性地瞥了我一眼。圈子里,大家多少都认识,现在,他看出来,我是他隔壁组织的兄弟,但没法和我盘道。警察的问话恶狠狠地横亘在我与他之间。刘宏伟犯了什么事,一通听下来,我差不多了解清楚。他所在街道的老大打算处理想脱离组织的叛徒。还没等老大开口,他已经把事情揽在自己和另一个人的身上。那个人是个小瘦子,未成年,还没过十七岁生日。在工读学校打架被勒令退学,家不敢回,转去投奔刘宏伟的老大。瘦子的代号叫瘦皮,瘦得皮包骨的简称。老大们取名都爱搞些偏文的简称,以示自己有点文化。爱看匪帮电影的拿匪帮电影里出现的头头的代号自称,也有看水浒的,短期的目标是凑齐单将,有取烟名的,譬如七匹狼,红塔山等。前者,老大当大狼,后者,老大当红塔山山寨大王。我的老大是《水浒传》忠实读者,但没读过原著,只看过小人书。画的质量也不是很好,上厕所没准撕一页下来擦屁股,都觉得铬得慌。在几次集会,组织老大都表达了对施耐庵的敬佩,有小弟问,"施耐庵是谁?"老大笑了笑,给小弟一记巴掌,"施耐庵都不知道,这么没文化,还不多读两年书?"小弟立马闭嘴,到现在,可能还不知道施耐庵是谁,也许,那位小弟会觉得那是一座尼姑庵。而老大打自己是因为他有亲戚恰好削发为尼。我也有代号,是酸笋。因为我也很瘦,不至于皮包骨。但胸骨会把一同睡觉的同伙铬醒。假设我的老大也用七匹狼取外号,我应该会被叫作金刚狼。那就很神气,酸笋压根没法比。处理叛徒当天,瘦皮闹肚子,闹得很厉害。前夜,瘦皮拨了一堆捡来的烟头,自顾自地抽着,抽掉一半,就稀里糊涂地睡了。刘宏伟和他说的计划,他基本上给忘了,第二天起来,先是胃部缩得难受,接着是干呕,腹泻,搞得整个房间特别难闻。加上是回南天,刘宏伟以为这是末世来临的前兆。带着自己父亲养生用的七节鞭,出门找叛徒,刘宏伟还有种壮士断腕的悲壮感。找到叛徒时,他突然发现自己并不想处置那个叛徒。叛徒戴着一副长方形眼镜,框沿呈蓝色,看起来特别周正。眼下,在路边摊吃早点,啪叽嘴,像给粥烫的。他坐到叛徒对面,七节鞭事先被收进自己XXL的裤子里。他的右大腿能感受到金属传过来的冰冷。叛徒自顾自吃着,"你知道组织要我来处置你。",刘宏伟说。"胖鸟,得了,你也退出那个傻逼组织。",叛徒回。胖鸟是刘宏伟的代号。鸟一胖,连飞起来都吃力。这个称呼还好,晚刘宏伟进组织的一位胖子被叫作肥鸡。更不好听。"那你是一心要当叛徒了。"刘宏伟边说边把手探进口袋,摸那七节鞭。"没有叛徒,这世界上压根就没有叛徒。""你就是。""但我背叛了什么,组织?那种小孩子过家家的东西。"叛徒接着吃自己的粥。刘宏伟急了,上去一个巴掌,"是不是瞧不起人?""我没瞧不起你。""那你吃饭就吃饭,还你妈啪叽嘴。吃东西很舒服,是吧?"叛徒没给回应。摊主已经把视线放过来。还没看几秒,眼前的胖子从兜里掏出七节鞭,往斯文人脸上甩,插到斯文人的上眼睑,搞瞎他一只眼睛。叛徒捂住眼睛,疼得嘴唇发白。"这是下场。"刘宏伟刚要跑,被其他在场的人制住。有人报了警,不一会,警察就跟了过来。医院,止血,以后,只能开一只眼看世界。处理叛徒的事发生到刘宏伟准备被收押这天,不过一周。他的父亲刘光明拒绝付叛徒的赔偿费。光明同警察说,"这儿子我早不想要了。"自从加了组织,刘宏伟很少回家。最近一次回,还是组织的老大要斗殴,让小弟们抄家伙。刘宏伟去偷了刘光明的七节鞭,菜刀还有他理发用的剪子。"他拿了我的七节鞭,就已经和我决裂了。""七节鞭有那么重要?",警察问。"没那么重要,但那是我养生要用的。他拿了证明是要咒我死。",刘光明回。他还表示哪个儿子会想要害父亲的命。想要害父亲的命的孩子,就是畜生。既然是畜生,尽管进了自己家的户口本,也不能算数。"你有没有想过再买一条?",警察问。确认要被收押的时候,负责档案收录的警察又问了一遍刘宏伟。"你的父亲叫什么名字?""我没有父亲。"刘宏伟悲痛欲绝。警察说,"你父亲死了?""跟植物人差不多。""叫什么名字?别耍贫。""学名叫苜蓿。""真的是植物人,也不叫植物的名。再问一遍,你的父亲叫什么名字?"警察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并拢叩了叩桌面,右手拿着笔,准备记点东西。"光明。""你说什么,光明,你是光明之子?""没问题,我的父亲叫刘光明。"问话结束,带我来的警察把铐刘宏伟在椅子上的那一只手铐解掉,让刘宏伟起来,反手铐到他闲出来的右手,押进收容所里。我由刚才负责问话的警察接着提问。烟已经被我吐到地上,踩熄了。我给带到问话的警察的对桌。他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因为应激性反应开始合拢,只要我坐直,他就会敲,目的是为了让我害怕。等我进了宿舍,已经是晚上。警察押我进来前,宿舍里的动静很大,一敲门,动静消失。这宿舍不小,能收纳12个人,被子,床垫都没有套,显得像一间病房。窗户被封死,进来的时候,腥膻的人味,脚臭,狐臭,汗臭等等,齁得我打了个喷嚏,糟糕透了。警察问,"刚送进来那胖子呢?"有个光头走出来,看样子是宿舍的头头,"那胖子拉稀了,上厕所去了。"其他人应和。警察说,"这样,你们之间要好好相处,好好改造。胖子来,也跟他说一下。"警察说完就走,我把拿来的被子床垫找了个空床放着。光头不忙着找我,他让之前按住被子的手下把被子拿开。刘宏伟把头露了出来,看样子像是刚被打过。光头走上前,一把把刘宏伟从床上拖了下来,刘宏伟奋力扭着自己的身子也没有办法,见光头拉不动,其他人也会围上来帮忙。刘宏伟直接到了地上,又被光头抓住头发。抓着,刘宏伟就老实了。他看向我,但我没有办法。我听说过,新来的犯人会被老犯人整,等下估摸着就轮到我了。现在上去帮忙,只是等下会被整得更惨。光头扫了我一眼,"你哪个组织的。""我新光街小梁山的。""你们头头我认识,这次就不整你。怎么称呼?""酸笋。""酸笋,你看看,惹到我的下场是什么。"光头抓刘宏伟的头发使了劲,刘宏伟疼得要把身子提起来。"爬。"等刘宏伟做爬行状,光头骑在他的背上,"围着宿舍爬两圈。"刘宏伟动了起来,因为肥胖,爬起来本来就不方便,光头坐上面,他更不行了。每爬几米,就要停下来喘。"你妈,肥猪。"刘宏伟想把光头颠下来,但光头还死死地抓着自己的头发。颠下来,他也疼,只能求饶,"大哥,我错了,饶了我。"整个人累趴了,"放过你也行,这样吧,酸笋你过来。"光头喊话。我走了过去,"怎么了?大哥。""你脚臭不臭。",光头问。"还行,每天都有洗脚。"光头接着让我把鞋袜都脱了。拍了拍刘宏伟,"把他的脚舔软,我就不整你。"我心中泛起一阵恶寒。但刘宏伟还是下嘴了。我要缩脚,被其他人盯着,又只能保持在原地。往下瞧,瞧见刘宏伟满是白色舌苔的舌头,我想要呕吐。脚趾被含住有好一阵子,刘宏伟停下来,"大哥,脚趾都是硬的,没法舔软。"光头乐了,其他本来看着这一幕,神色怪异的人也乐了。"那你还挺机灵。"我和刘宏伟也就被赦免了。后来,听说光头整新犯人的方式不少。抓着头发骑行,让人舔脚只是其中两样。到饭点的时候,光头让我和刘宏伟不要吃饭。头天,新犯人不配吃饭,要感到愧疚,接下来半个月,每顿只能吃半盒饭。半个月后,才可以吃上一整盒。这种方式被叫作"割饭",通过对饮食的管控来让新犯人敬畏。我本人还行,加进组织,就很少规律进食,时间久了,厌食症已经贴到我的面门上。没准,再过一两年,我也变成皮包骨了。到时候,得换个代号。刘宏伟受不了,事后,我们两个受命去捡烟头。我捡了半天只有五根不到,刘宏伟正好五根,藏了一根,揣到内裤里,"酸笋,你的脚真的不臭。""恶不恶心,说的什么话。"找了个地方坐下,旁边是垃圾桶,正好是外面的人的视觉死角。刘宏伟喘了口气,也把身子歇下来。"我饿了。""扛过这半个月,就可以。那时候,我们也是老犯人。""也许,我可能扛不过了。我得跟你分享一个秘密。""什么秘密?"我问。"你把烟给我一根。""你不是扛不过了,要烟干嘛?""我可以带下去抽。",刘宏伟说。我择了烟头里比较长的那根给他。"够义气,"刘宏伟把烟头接走,"是这样的,我父亲是修仙者。""脑子没病?""没病,而且,我敢肯定,他还不是一般的修仙者,应该已经修炼到了金丹期。"我乐了,"那他有没有教给你什么法术?"刘宏伟顿了一会,"没有,应该是我体内没有修仙者必备的灵根,所以,他把我放弃了。""你得拿出证据,我才信。""证据等我们出去了,我再给你找。""前提是我们都能出去。所以你又能扛过了。""之前没理由扛,现在有了。我跟你说,我为什么断定他是金丹期修士。""为什么?""有天,他起得特早,我听见动静,跟着他跑了出去。发现他走进一个拐角,突然飞了起来。能飞,那就是金丹期修士的特征。""飞去哪里?"刘宏伟沉默了。这时,集结号被吹响。我和他一同起身,准备和宿舍里的人汇合,烟被我们装进兜里。快到目的地,刘宏伟突然说,"从那以后,他就不再是我的父亲。"2.刘光明经历了刘宏伟这一出,又网购了一条七节鞭。他没想过,自己养生用的物件还可以用来伤人,甚至是杀人。犯了罪的小青年们几乎是无所不拿,能抄到什么,拿什么。在武器这一块,拿捏得很死,有大师风范。自家儿子刘宏伟偷走的那条七节鞭不能再用,先不说,警方能不能还回来,就算还回来了,本来养生用的见了血,就很晦气。冲了什么凶煞,自己也担不起那个责任。更何况,还想有事没事多活两年。取完新的七节鞭,刘光明没急着开包裹,而是先去自己的杂货店。他兜里揣了一大串钥匙,一路上铬着自己大腿,上衣塞进裤子,能暖和一些,这样的穿法更衬他的体虚。他的哥哥刘光耀前年得了瘫痪,按理说,不该这么早得,但还是得了。据刘光耀本人的说法是,他摸去夜店蹦迪,被一个红头发的社会青年打断了脊梁。原因是人家觉得他土里土气,不配蹦迪。在他跟着音乐于某位女孩子身后扭胯甩头的时候,一脚就上来了。他直接被干倒在地,不能动弹。事后,医院,发现这辈子下半身都不能再用,沮丧得不行。刘光明听完,问刘光耀,“哥,你是不是摸人家屁股了?”“没摸,”刘光耀回,“确切来说,是刚要摸。”“那你活该被打。”“但我就活该瘫痪么?”“不活该。”“这就对了,”刘光耀用手拍了拍刘光明,“所以,你要替我报仇。”“怎么报仇?”“这我不管。”“但你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只知道有一头红头发,这顶什么用。”“先找,先找。”刘光耀把头别开,医院的天花板,显得很浑浊。“哥,你想没想过那人要是换了个发色,怎么办?”刘光耀瘫痪了之后,夫妻俩吵架吵得更频繁。妻子一旦吵不过刘光耀,就上去给他来一个大嘴巴。刘光耀委屈地哭了好几次。再后来,妻子经常浓妆艳抹,三天两头出远门,整宿不回的情况也有。刘光耀知道坏了。有天,妻子直接带了男人回来,在客厅亲热。刘光耀急得在床上大骂。隔音不太好,妻子让那男人进去房间,给刘光耀一巴掌,让他安静。没想到刘光耀更闹腾,妻子只能去安抚,安抚到半路,刘光耀从枕头底下摸了把刀,要捅,没成功。从那一刻开始,妻子决心抛下刘光耀,走了。刘光耀只能把刘光明叫过来,把杂货店交给刘光明处理。刘光明失业一年多,这下,听说能有个店,兴头上来。每天把刘光耀伺候到轮椅上,推到杂货店,看着。从妻子离开,刘光耀的脾气越来越古怪,让刘光明发怵,而且刘光耀的状态越来越不对劲,像鬼上身。经常从他嘴里跑出鸟叫声,猫叫声等等。好几次,他在收完银,扭头看自己在暗处发呆的哥哥时,发现哥哥的眼睛瞳孔缩小,在放光。跟你妈紫外线一样。他吓坏了,“哥,你怎么了?”“喵。”刘光耀回。太恶心了,一位油腻的中年男子在卖萌,当然,刘光明自己也到中年了,只是没这种意识。靠近刘光耀时,他闻到刘光耀身上的臭味,像失禁了。“哥,你要拉屎,撒尿都得跟我说。”等刘光耀差不多稳定下来,很晚了。刘光明伺候着刘光耀吃完饭,送他到床上半躺着。刘光耀说,“光明,我跟你说件事。”刘光明坐在床尾,“什么事你说?”,顺手掏了根烟点上。“你是杂种。”,刘光耀笑了。“我是,你也是。”,刘光明不怎么生气。“我不是。”“真的么?”“真的。你还记得我们的父亲是个傻子么?”刘光明嘬了一口烟,深吸气,又吐出来,他有点麻。“记得。”“你觉得傻子懂得和女人做爱么?”“应该懂,那玩意又不需要有智商才可以用。”“你错了,傻子压根就不懂。这是妈跟我说的。我妈和你妈不一样,你妈完全是个傻子。”“这个我也知道。”“当初,咱爸和我妈结婚是咱奶奶计划的,我妈压根不知道咱爸是个傻子。知道的时候也怀上了。怀的还是咱爷爷的种,就是我。”“所以,我应该是你叔叔。这些年,让你占了不少便宜。再后来,我们的父亲,或者说是我哥哥,又娶了一位傻子。两个傻子在一起,相敬如宾,也不会整那活。”“对我妈态度放尊重点。”,刘光明捱不住了。“这次借种,不能再借你爷爷的了,那时,你爷爷早射不了精。所以你奶奶不知道又去哪借了种才有的你。”“这么说,你不是我的亲人。”“咱们家除了你妈,谁都不是你的亲人。除了奶奶,没一个人知道你是谁的种。所以说,你是杂种。”“跟我说这些,干什么?你不怕我一气之下,把你宰了?”“我马上就会死了。”“为什么?”“没为什么,就是预感。跟你说这些,是不想你活得不明不白。”“但我现在更糊涂了。”“这是好事情。我还有件事想拜托你。”“什么事?你和我没什么血缘关系了。”“你帮我把那红头发青年找到,打他一顿。”刘光明把烟熄了,“万一没找到呢?”“那你就随便找个红头发的人打一顿。”“成。”,刘光明给刘光耀塞了一根烟,点上。“以后,我不会来了。”“你会的,而且就这几天。”刘光明走了出去,感觉人生黑暗,又点上一根烟。张红霞最近在同他闹离婚。原因是他没出息,闹了不止一次两次。他们两人是奉子成婚。更确切来说,刘光明强奸了张红霞,最后,逼迫张红霞同自己结婚。张红霞遭强奸之后,她的家里人更是一心要她嫁给刘光明。当时,张红霞还在上大学,她觉得自己这辈子完蛋了,嫁给一个强奸犯,二流子。婚礼草草地办完,当天,刘光明喝了个烂醉。浑身臭烘烘,好好地收拾了张红霞。婚后,两人的生活靠张红霞打工维系,刘光明依旧游手好闲。后来,实在捱不住闲话,也去找了工作。等刘宏伟要上高中的时候,刘光明又失业了。张红霞对刘光明说完“你怎么不去死?”这句话的第二天,刘光明立马去整了条七节鞭,开始养生。每天练着七节鞭的功法。可能有点效果,张红霞也不闹,可能是怕刘光明练好了,还可以用这来打人。回到家里,张红霞躺在沙发上抽烟。刘光明喊她起来,她没给回应,只能看着她。安静地把烟吃完,张红霞才坐起来,靠在沙发的边缘,刘光明就势坐下,“老婆,我是个杂种。”“我早看出来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纯的。”“纯杂种和杂种有什么区别?”张红霞从桌上拿烟给刘光明,自己也拿。刘光明在在桌上择了一个火机点上,也给张红霞点。“我不姓刘。”“那姓什么?”“姓什么,我也不知道,反正不姓刘。”“随便你姓什么。”张红霞没搭理刘光明。“我是杂种,咱儿子也是。”“所以,他以后也会去强奸别人,把鸡巴剁了,好了。”“你跟我还较劲?”“我这辈子都毁在你身上,你说,较不较劲?”刘光明几天后去参加刘光耀的葬礼,如刘光耀说的,他又再一次回到那个地方,他把有用的东西低价处理给二手市场,刘光耀还留下一个本子。他翻了翻,里面记的是一些人家里的住址。刘光明在里面找到了自己母亲的老家。连跟家里说一声都没有,带着卖东西赚的钱过去了。他想了想,自己没准能够再知道点什么。到地点的时候,发现那里已经被拆迁了,沿路问人,也没问到点什么。只能回家。刘光明坐在收银台抽烟,杂货店的灯没打开,光线暗,加上要下雨,更黑了。有个红头发的青年走进来。他立马就打起精神。红头发青年穿着破洞裤,上身是一件风衣,穿得很脏。刘光明觉得这个人贼眉鼠眼,甚至想到了把自家哥哥打瘫痪的那个人。说时迟那时快,他就把藏在收银台柜子里的铁榔头拿了出来,这附近的治安不太行,所以,武器都是常备的。趁红头发青年还在看要买什么东西的时候,他右手抓着铁榔头。蹑手蹑脚地走过去,但喘气声像头驴。红头发青年刚预料到什么,后颈被刘光明的左手掐住,红头发青年疯狂地用肘部击打刘光明的腹部。刘光明的胃一下子缩紧,一铁榔头就往红头发青年脑袋上莽。他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大的力气。挨了这下,红头发青年当场不够硬气。脑部流血,使他的红头发本来有些褪色的地方被滋润了,红头发青年忙喊,“大哥饶命。”,不怎么管用。刘光明敲得更使劲。等把人敲死,他才回过神,惊得一脑门冷汗,忙把榔头扔掉,将店门从里面关了,那是一个闸门,闸门的钩子在门口,他拿起那把钩子把门勾下来,最后,用两手使劲拉上。店里黑压压的一片,他听进自己的呼吸声,粗重得不能再粗重。他绕过红头发青年的尸体,到收银台点上烟。抽完整整一包,再站起来,发现红头发青年的尸体已经消失不见。醒来时,刘光明一身冷汗。店里的光线还是很暗,他起身开了灯。外面下着雨。他觉得做了一个很恶劣的梦,恍惚中,把打开的抽屉又合上。站起身出收银台,把地上的包裹拆了,掏出里面的七节鞭。与此同时,外面有人冒雨跑了进来,差点滑倒。刘光明抬头看了看那人,发现那人红头发,上身是很干净的风衣,下身是破了洞的裤子,洞口很小,像刚被割破。“你没死?”“你妈才死了,狗杂种。”红头发青年觉得莫名其妙。“我确实是杂种,还很纯,你知道你爸是谁么?”红头发乐了,“觉悟还挺高,我知道。”“那你确信你不是杂种了?”红头发青年说,“我不确定,但我知道我不是。”接着,红头发青年自顾自地挑选商品,挑了一堆,没付款就抱着跑走了。3.林阿发把玩着手里的刀,那是一把三角刮刀。捕猎的时候,拿来顶住猎物的脊背,特别方便。捕猎以外,还可以用刀尖剃剃指甲泥。在这个年纪,道上的朋友都很邋遢,指甲泥一堆,不清楚的人还以为是刚去扒拉完垃圾桶。总之,没一个干净,有时候表面干净,身上又有极为浓郁的汗臭味。和他们鬼混,我很难理解干净是什么概念。泥不应该那么多,有信基督教的马仔,那人一直以为父母也在道上混,而他们的头头姓耶,叫和华。和父母盘道的当天,遭了一顿猛打,才觉得人家可能是白道。自古正邪不两立,他偷了几件父亲的衣物到“小梁山”起草,发誓要狠狠杀一下耶姓男子的威风。此人身上也脏。基督徒也不干不净,使我怀疑上帝六天创造了世界,恐怕不会干净。我所在的组织叫“小梁山”,刚入伙的人听起这个名号,通常觉得神气。目前,组织人数五十三个人,坐了五十二把交椅,我是唯一没有坐上交椅的。其他人都是我的顶头上司。没坐上交椅的原因挺简单,我来到该组织,没交投名状。我是觉得好玩才加进来。“小梁山”由新光街发家。一批新光街的青少年,血气旺盛得很,不出来干干架,拉帮结派,会不舒服。我刚19岁,浑身烫,感觉要把自己烫伤了。压抑,成宿睡不着觉,一到晚上,我认为自己得干出一番大事业,再不济,应该要多做点有趣的事。私底下,林阿发打算和我干一票大的。原因很简单,他坐在第五十二把交椅,比我少一个顶头上司。他今年21岁,比他小的都已经是他的头领,让他很不舒服。组织里,只有老大“及时风”郭安龙比他大。郭安龙进过局子,对于扒窃,抢劫,聚众斗殴的经验丰富,还了解如何躲避条子的追捕。但为什么懂躲避条子追捕,还给抓了?这大概就是“吃一堑,长一智”。新光街的小孩觉得他特牛。街里还有传闻,郭安龙拿着一把刀,追了一个仇家三条街,给小孩们羡慕坏了。之后,加进组织的不少就是听闻过这件事的。林阿发也是,之前写点诗,没人赏识,决意“落草”。进组织后,他还要给郭安龙写诗。结果,不被赏识,始终坐最后一把交椅。林阿发刀玩到一半,刚要捅空气几下。来了电话,是他的网恋对象“爱吃猫的鱼”打来的。他把刀快速撂桌上,接通电话。两人网上热恋三个月,但对方的真名不知道,长相不知道,谈个恋爱,像摸瞎。林阿发把对象叫作“鱼鱼”,自称“猫猫”。他一进入到恋爱,喜欢用叠音词,有时候不叠音,也硬要叠,显得嗲不叽叽,给我恶心坏了。我说,“能不能不要这么恶心?”林阿发用还有指甲泥的手指嘘了我。等他亲了一下空气,才从兜里掏出烟,给我点上。“酸笋,你不懂,人有了感情就不一样。”“这不一样,跟你说话嗲声嗲气有什么关系?”“我乐意。”林阿发也抽了根烟,正靠在沙发上,把头仰着,时不时把烟吐向天花板。烟雾到了半途散掉,烟味倒可能上去。久了,我只闻到我们两个人腥膻的人味。“这次干完,我要金盆洗手。”“你那指甲是得好好洗洗。”“我没开玩笑,作为你顶头上司之一,我很认真地跟你讲这个事情。”“为什么,你不是还想坐上靠前的交椅么?”“临时决定的,鱼鱼说要跟我见面。”,林阿发不好意思地笑了。“所以,你要背叛组织,其他人不会饶过你。”,我盯着他,不太舒服,下意识里,我认为他的决定是对的。但天气太热,我浑身太热,像之前上帝造人,造我的时候,不是用泥巴,而是用一团火。我是架火炮,如狗屙野尿那样,散发着我的气味。“什么时候见面?”,我问。“等我们这次干完。”,林阿发回,“不能让你白来一趟。”“什么时候干一票大的?”“今天晚上。”组织里,说行动时间是晚上,一般指晚上十点到凌晨三点这个时间段。到十点,还要四个小时。这次的捕猎地点在钢铁厂附近的一条街上。那条街来人不多,经常有钢铁厂的女工从那边下班。十点之后,忙晚班的女工也该回家了。而且忙晚班的人不会太多,比较好下手。谈话结束,我出门买烟,顺道给郭安龙发了条短信,说明了林阿发的情况,把计划告诉他。郭安龙暂时没回。买完烟,软包的红塔山,我在店铺门口抽了一根。店主人是位中年男子,秃了顶,有很重的体味。那人也抽烟。在他找钱给我的时候,我顺带瞄了瞄,他取出了一个透明的笔袋,里面装着不少钱,旁边还有一把铁榔头,大概是怕有人偷东西。抽完烟,郭安龙还没回消息。我就回去了。打开门,林阿发叫我拿烟给他,我扔过去一根。准头不好,烟飞到地上。他将烟捡起来,把脏的部位摸干净,很自然地点上。“酸笋,你没通风报信?”,林阿发问,抹了抹脸。“没,不整那出。”,我回。“那我相信你。”听完,我到卫生间冲了脸,用手从下到上猛揉了一通,整个脸变得更脏。出了卫生间,我把我的工具从沙发下勾了出来,那是一把匕首,该行动就两个人,没必要准备太多的工作。对付下晚班的女工,甚至没必要准备工具。但没带工具,猎物不会老实,会抵抗。这就会多出不少工作量。我用上衣的下摆把刀擦干净。刀面上能隐约看到我的脸型,那是一个大致的轮廓,马脸。我对着刀面盯了很久,久到腥膻的人味被忘掉。林阿发推了推我,“酸笋,你有没有想过,也退出。”“没想过,还挺好玩。”“哪好玩?”“一个组织五十三个人,五十二个头头。”“这就很扯。”“对。”我说话时,刀面上的轮廓突然就动了。里面应该是另一个我,而那个世界,所有人都对不了焦,很模糊,也很好玩。那时候,这类人做了噩梦,就是发现自己突然变清晰,哭得稀里哗啦。这时,我的手机振动了。林阿发没说话。我从兜里把手机掏出来,看了眼,是郭安龙发来的消息。上面的字是:不好意思,兄弟,刚才找了个妞开荤。刚看完,又来一条:你自己解决,等你解决完,此人的交椅就是你的。我的心抽了一下。解决掉林阿发,坐上第五十二把交椅,我头上还是全都是头头,下面还没有管的人。这算什么破事。林阿发问我,是什么消息,我没搭话。下一秒,他把刀抵到我的腰。“怎么了,你要我一个肾?”“给我看看什么消息。”“够不够义气,不信我?”“我信。”林阿发又把刀缩了回去。道上混的朋友最忌讳的就是别人说他或她不够义气。但义气是什么,没人知道。充其量,只是不要背叛,不要猜忌。林阿发也讲究这个,所以,打消了对我不好的想法。为了借坡下驴,我把手机递给他,他忙着推脱,我又把手机缩回来。晚上八点,林阿发和我准备出门。匕首合上鞘,被我收到兜里。他的三角刮刀,被他装进一个斜挎包。斜跨包上面的皮脱得差不多。看起来脏。林阿发骑着摩托车,我从他的身后把他抱住。他给搞热了,说,“你妈,抱那么紧,是要热死谁?”“我这不是怕飞下去?”“行,但别那么紧。我还有我的鱼鱼。”我服了。我们选了家离捕猎地点近的店,差不多三条街的距离。林阿发多要了几瓶啤酒,和我对喝。他是见酒红,没喝完几瓶,整个脸立马就红开了。我担心等下的事情。“别喝醉。”“这醉不了,我只是马上要见到鱼鱼,太开心。”“还得干完这一票才能去见。”“我总感觉快见到了。”“你就扯吧。”该店除了我们,还有一些光膀子喝酒的人。有的酒量不行,已经开始吐。林阿发闻着那股气味,几次都要吐。我顺势坐过去,拍了拍他的背。吃完,我们骑上车就跑了。店主没追上。这次的车还是林阿发骑,他的样子很不好受。我也不好受,这你妈两条性命就要给他晃晃悠悠地弄没了。但他没同意让我骑,我拗不过他。他说,这是他死去的父亲给他留下的,不想让其他人糟蹋。我默认了,只能搂紧点。不太好的预感又击向我的脑袋的。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恰好我在他的背部。实在是太不吉利了。果不其然,他把车开进了沟里。我和他两个人飞了出去。打了几个滚。兜里的刀协同刀鞘一顿,一顿,直到我停下来,手机不知道飞哪去,此外,只是轻伤。他惨一点,摔得一脸血,估计是脸先着了地。我站了起来,拍拍尘土,走向他。“你没事吧?”,我用脚轻轻地踢了他。“能没事么?”,他有气无力地给我回了一句。“为了你的鱼鱼,你得坚强起来。”“你说得对。”他要爬起来,但没有力气。我把上衣脱了,上面沾了点土,扔给林阿发,“擦擦脸。”林阿发接到我的上衣,擦了脸,血还是止不住。他只能把我的上衣绑上去,像个土鳖。“现在的问题是怎么上去?”“那之前,你先扶我一下。”我蹲下去,把林阿发扶起来。他起来后,不停地大喘气,节奏快得像只进不出。“别这样,你会死。”“不会,我得干完这一票。”我缠着他沿着沟往前走,印象中,会有条可供人爬上去的小道。林阿发不胖,但整个人靠在我身上,太重了。我走几步路,就得喘。他还在疼中迷迷糊糊地喘着。听那呼吸声,我又开始累了。“你妈,能不能别喘。”我真的想直接把他扔到地上,将此叛徒原地正法,然后回去坐我的第五十二把交椅。但我没有。太扯了。我有点同情他,也不知道他对干一票大的有什么执念。也许是金盆洗手的电影看多了,每每都是要干票大的,彻底收手。可一般来说,都进了局子,牢底坐穿。再者,人家下班女工也没那么多钱。他在意的应该是形式上的金盆洗手。哪怕是抢小孩一根棒棒糖,也成。好死不活,我给他整到了沟外,汗涔满我的后背。我轻轻地把他搁地上。他躺平了,嘴唇发紫,貌似还在颤颤地抖动。我坐他旁边,也顾不上脏不脏。从兜里拿一根烟点上,安静地抽着。与此同时,林阿发裤兜振动了,我拍了拍他的脸,“你手机来消息了。”他没有反应。我从他的头上把我的上衣摘下来,发现血迹已经干掉。确认他的呼吸,我发现他死得不能再死,吓坏了。毕竟,我还没见过死人,只是听说过聚众斗殴,有的人肠子都被搞了出来,死透透。我整个后背开始发凉,汗还是在流着。等我冷静下来,我把他的手机抽出来,需要密码,拿林阿发的食指按了上去。他的食指指甲泥很脏,跟刚抠了屁眼一样。按完,我发现是他的网恋女友来消息。消息是“猫猫,我好期待和你见面哦。”我突然招架不住,疯狂地挠头,终于平复了一些心情,才给林阿发的“鱼鱼”,回:猫猫和你见不了面了,因为他难过死了。码完那串文字,发送后,我把林阿发的手机扔到一边,慢慢地穿上那件被血脏污的上衣。4.狱警头头是莫西干头胖子,比较潮。可能是关系够硬,他养了条狗,没有人敢唱反调。这次,跟犯人训话,狗就蹲坐他的脚边。此狗和它的主人一样,尤其地肥。跑起来,浑身的肉都在乱蹿。身份如此高贵,想必,连屎,它都会嗤之以鼻。监狱对犯人的管制较严,固定的时间段,会把犯人召集起来训话,以便进行教化。但由莫西干头胖子来训话,我对变好这一选项没有任何概念,只觉得一旦变好,我就会是一个莫西干头。那很恐怖。假设,每个犯人被教化彻底后会变成一个莫西干头,我决定永远不被教化。除非,教化我的人把枪顶到我的脑袋,要么莫西干头,要么死,那我肯定是选择成为一个莫西干头活下去。问题是虽然监狱管制严,但还是重视犯人的人权,除了自由,但他们只限制肉体自由。思想自由,暂时还管不着。犯人之间的小团体,多是以宿舍为单位。谁当宿舍老大,取决于他进来前在道上的地位。再者,就是进宿舍的早晚。光头进来前是三条街的总司令,理所应当地成为了老大。而我,来之前刚坐上自家组织第五十二把交椅。屁股没坐热,给抓进了局子。其他人在组织的排名都还算靠前。所以,我位居末尾,没有地位可言,通常是给其他成员放哨,盯盯有没有狱警来突击检查。实在累得不行,刘宏伟来替我的班。光头讨厌那条狗,恨不得一棍子把它的颅骨敲碎。进而,把它的肉都吃掉。原因有三,一是该狗肥美,二是该狗比他自由,三是莫西干头常常牵狗进来检查宿舍,该狗肆意撒尿,显然是把光头的宿舍当自己的地盘了。光头觉得被狗挑衅,刚冲上去,就挨了莫西干头一警棍。次日晚上的训话,莫西干头要光头向他的“崽崽”道歉。光头捱不住面子,不想道歉。之后,光头经常被莫西干头找茬。有一次,莫西干头找茬完,顺手摸了摸光头的脑袋,说“我知道你们犯人内部有小团体,但在监狱,我这狗就是你们的狗哥。”“狗你妈。”,光头一把将莫西干头的手拍开。头顶被摸得很油,他心里很膈应。光头的父亲是个文玩爱好者,爱盘。通常,被盘久的物件会变得油亮油亮,价值翻番。光头不争气,所以,他的父亲老光头一心把他盘成有价值的人。首先是盘脑袋,先让光头变聪明。唯一的结果是把光头原先的头发盘没了。其次,是胸,手,脚。最后,还要盘光头的私处。但老光头趁光头睡觉,扒掉光头的内裤时,发现光头的私处已经黑亮,黑亮,不需要自己再多操心。打那次睡醒,发现内裤失踪的光头觉得这个家变态,畸形,打算不跟家来往。四处厮混,成了三街总司令。训话结束,犯人们回宿舍。通常是同宿舍的人一块走,老犯人会半搭在新犯人的肩膀上同他聊天,为的是套近乎,和威慑新犯人的那套做法配合着用。更易增加新犯人对团体的归属感。光头耷拉在我身上,和我轻声说,“饿不饿?”。“饿。”“那干一票大,要不要?”“怎么干?”“回宿舍再说。”刘宏伟跟在后面,默默地走,其他人紧紧跟着,成半包围状。平常,混混们抓人去打,也是这样,目的是怕被抓的人跑掉。在监狱里,哪都跑不了。这个习惯还是有,技术不能生疏。光头的计划是杀掉狗哥,也就是莫西干头的爱犬。狗哥没有被拴上链子,基本上是狱中一霸。由于睡觉时,呼噜声太大,被莫西干头赶到外面。这就是很好的机会。但问题是怎么出去。窗户给封死了。原先,监狱宿舍的窗户要换成铁制的,上头拨了钱,大概都烂在莫西干头的肚子里了。所以,只用木板封死。不难解决,只要把木板拆下来,人就可以溜出去。有一把改锥,足够了。前提是把改锥搞过来很难。铁器一般不能出现在监狱,宿舍里能有的铁就是床的栏杆,洗脸盆,水杯,再者,就是血里面含的铁元素。据说,修仙者里有一种功法能把血的铁元素凝练成武器,用于伤人。这是刘宏伟在光头心烦改锥的问题时给的解决方案,即找出会此类功法的人。其他人听完都乐疯了。刘宏伟只能闭嘴。那么,途径只剩下三条,第一条,向警方去借,但使用时,会被全程监督,不可取;第二条,让外面的人送进来一根,但过不了盘查。真说要用一下,又得在被监视下完成;第三条,把水杯砸扁,慢慢地把钉子旋开。只能走第三条。计划好,光头安排布局,拿我,刘宏伟,加上另一位兄弟的水杯砸扁。由三个人进行旋钉子。被钉上的钉子共计六十处。平均下来每个人旋二十个,分批旋。这项工作必须晚上完成。说干就干,我去放哨,光头带人砸水杯,由重量级的狱友,跳起来踩到水杯上。一下就给踩扁了。刚好要三下。我贴宿舍靠走道的玻璃,往外瞥,眼睛酸得不行。我有预感,再放个几年的风。我就会得斜视。走在路上,别人老会觉得我看不起他或她,继而,引发一场血案。接下来,刘宏伟等三人去旋钉子。由水杯上搞下来的铁片,太割手。刘宏伟旋开一颗钉子,整只右手被铬流血。其他两人还好些,先前,他俩在码头干过两年搬运工,手糙,只在手上留下些白印子。其余人盯着。进行到半夜,已经完成四分之三。光头起劲了,让刘宏伟歇下来,他亲自动手。不到半小时,三人把工作完成。木板被搁置到地上。从窗口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况。光头把脑袋探出去,发现狗哥找了个地方在睡觉。觉得正是时候,他吩咐带个能把狗嘴闷住的东西,等下,一闷住狗头,立马把它给搞死,但半天没找到合适。他命令刘宏伟把狱服脱了下来。刘宏伟的手上有几道血痕,脱衣服时,蹭到,疼得吟哦起来。“跟娘们似的。”,光头骂了一句。刘宏伟顿时就老实了。出去杀狗的由几个手脚比较好的人出去,这几人都是练家子,拜师某位拳师。学了点拳脚,在各自组织混得风生水起。见面了,以师兄弟相称。大师兄带上刘宏伟的狱服,两手轻微一扒拉窗台,两腿顺势一蹬,鱼跃而出。落地后,打几个滚卸力,一下子滚到狗哥那边。狗哥的听觉灵敏,刚才有人在里面旋钉子的时候,它已经在细听。等人飞过来,突然就咬住了飞来之人的胳膊。大师兄听到脑袋嗡的一声,狗咬得太快,他甚至都没反应过来。脑子还停留在刚才自己一招“鱼贯而出”的美感。见情况不妙,二师弟,三师弟赶忙跳出去,意图解救大师兄。大师兄用没被咬住的左臂击向狗哥。狗哥呜咽了一声,喊不出来,反而越咬越狠。大师兄突然就不敢打了,给狗哥下跪,狗哥没松口。两位师弟迎头赶上,给了此獠两记猛踹。狗哥飞了出去。还没等狗哥爬起来,二师弟抓着刘宏伟的狱服把它的头蒙上,勒住。抬回宿舍。大师兄疼得倒吸凉气,三师弟在一旁看护。大师兄的右臂血流不止,他扭头看了三师弟,“师弟,你说,师兄是不是快死了?”“胡说,咱们是练家子。大师兄的铁布衫练得最受师父欣赏。”“你还记得师父的儿子么?”“记得,他的铁布衫已入化境。”“他死了。”“怎么死的?”“被用刀砍死,就在前年的一次聚众斗殴。”“你说,师父是不是个骗子?”“也许是。”“我得死了。”,说完,大师兄昏倒。三师弟把大师兄抱住,先行送进宿舍,按原先的方式进去。其余的人围上来。二师弟问,“大师兄怎么样了。”“昏倒了。”听完,二师弟两根手指并拢,探了探大师兄的鼻子,发现还有微弱的呼吸。心才安定下来,“狗怎么样?”“死了。”,光头笑了。接下来,让人把窗户暂时挡住封住。他猛踹了几下狗,让其他人也上来猛踹。狗的皮毛已经薅得差不多,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把它洗干净。我们直接把洗脸盆架了起来,底下放四个水杯用做支撑。把枕头的棉絮掏出来。火,取的烟。监狱里有固定的点烟区,光头已经先让某位小弟去点来,再通过白天捡来的烟头续火。等棉絮放满,把狗的尸体放进脸盆。烧火的时候,警报器响了。狱警穿上衣服过来,估计还要十分钟。所有人慌得不行,光头赶忙让人把狗的尸体丢远一点。三师弟临危受命,在挡窗户的那人蹲起后,飞快地跳出去。从窗外接过狗的尸体,跑走。一地的毛发被其余人踢进床底。蹲下的那人再次站立起来,把木板放上去,用身体支撑住。大师兄早被抬到床上,流血的右臂绑了一件狱服,是之前用来绑狗的那件。棉絮被踩灭,丢到脸盆。警察冲进来的时候,宿舍已经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领头的警察不是莫西干头,而是把我抓来的那位新人。这个时候,莫西干头睡得很死。“你们在干什么?”“什么都没干。”,光头回。“烧火做什么?”“在祭奠死人。”“谁死了?”“光头指了指刘宏伟,“他的父亲死了。”“他父亲前几天刚来。”“现在死了。”刘宏伟一声不吭。新人问,“为什么?”“他做了一个梦,梦里父亲死了。哭得稀里哗啦。”“真有这回事?”刘宏伟依旧沉默,直到二师弟轻轻地勾了他一脚。“对。”新人还在思考这件事情的可能性时,大师兄被疼醒,发出奇怪的狗叫声,好一阵子,我和在场的所有人听着这叫声,背后发怵。“我也快死了。”,大师兄说。“你也是做梦?”“我不是做梦。”“他就是在做梦。”,光头插话。大师兄又沉沉地睡着。“下不为例。”,新人带着其他一行人离开。把门关上的时候,所有人都爽了,除了大师兄。过半个多小时,三师弟敲了窗户,被我们放进来。光头又吩咐了几个人旋螺钉。“扔哪了?”“我扔的别人宿舍窗外。”“你这够脏,不愧是习武之人。”“哪里哪里。”,三师弟抱拳,跑到大师兄的床边坐着。他轻轻地摸了大师兄的脸。大师兄像睡熟了一样,其他人围了上来。“他没事吧。”刘宏伟探了探他的呼吸,“他死了。”“怎么可能?”二师弟如同被雷击中,冲了过来。“我大哥练的是铁布衫,浑身硬朗得很。”,他再试了试,发现大师兄真死了,整个人瘫倒在地。刘宏伟过去安慰他,“习武之人总比不上修仙之人,受了伤难免会死。”二师弟没搭理他。三师弟不相信这个事实,但情况确实如此。崩溃了,他呜咽了很久。其他人都没吭声。我没过去,这种时候太容易让人沮丧。下一秒,我听见刘宏伟说,“你们听说过吕利么?”“吕利是谁?”“一个音乐家,指挥的时候太得劲,指挥棒戳到自己的脚,刮擦了一下。”“怎么了?”“死了,死因是破伤风。”刚才旋螺钉还没旋进几颗,旋螺钉的人就赶到了大师兄的床边。窗口几乎全敞着,热风被从外部吃进来,刮得所有人透心凉。5.大师兄的葬礼没有举行。他家里没多少人,只有一位得了老年痴呆的奶奶。奶奶本来很疼自己这个孙子,但得了老年痴呆好几年,记忆越缩越小,现在估计仅有鸽子蛋那么大,里面还全是关于自家老头的。所以,压根就没人办。我们呢,没钱。对于这位曾经的室友,我们光是找到一张遗照就够呛了。所幸的是大师兄在犯案被抓前事先照过遗照,为的是两手准备。结果,当时没用上,现在用上了。我总结出了一个道理,只要是遗照,总会有用上的一天。那张照片被他藏到哪里,没人知道。他不可能没事带在身上,那样不是很吉利。这些年头,道上混的人多半信命,敬这尊神,敬那尊神,有的人同时敬了八尊,分时段拜一回。不为发迹,只是图个心安,以便下刀子的时候能不手抖,免得被同伙笑是软蛋。至于,具体敬哪些神,倒不一定。你能够从他们那里知道不少你没听过的神。有个混混是个孤儿。他专门敬自己的亡父,亡母。敬的整个过程,把脑袋都磕破了好几次。当时,我就想,他要是把脑袋磕掉,这一家子就齐活了。总之,二师弟和三师弟在大师兄可能藏东西的地方搜了好久,没找到,最后,只能从他身上找,发现那照片被缝在他的狱服内部。这个人还真是不够吉利。莫西干头胖子知道自家爱犬被宰之后,难受了好几天。本来,三师弟将狗的尸体丢到别人宿舍的窗外,很可以掩人耳目。但这时,大师兄也死了,还死于被犬类咬伤。莫西干头很难不会推断出是谁杀了狗哥,除非他是傻子。监狱里死了人,事情不小。为了把事情压下去,他还得反过来讨好我们。我们中大部分都不是死刑,早晚要出去。出去后,反水,莫西干头就算关系够硬,也得挨顿骂。他得知邓艾熊(大师兄)的死讯时,还特地把我和刘宏伟叫过去训话。可能是觉得我俩是新来的,嘴巴不会太牢,更好下手。进审讯室的时候,他的状态很差,由于难过,莫西干头变成了莫西湿头。莫西湿头眼眶红了,见我俩进来,忙叫我俩坐下。等我们人坐好,门被外面的人带上。他肥胖的身体半支在桌上,“知道我叫你们来是为了什么?”“不知道。”,刘宏伟回。“你们所在的宿舍死了人,所有人都逃不了干系。”此外,莫西湿头还跟我俩声明了事情的严重性,处理不好,所有人都得加刑。刘宏伟被唬住,要透露口风的时候,我用手掐了掐他的大腿肉。来之前,光头已经叫我俩不要多嘴,否则,回去得挨打。接下来,莫西湿头问邓艾熊的死因。我说,“自然死亡,老死的。”刘宏伟应和了一声,“对”。莫西湿头说,“根据鉴定,邓艾熊死于狗咬。”“你都知道了,还问?”听到这句,莫西湿头悻悻地笑了,“我还得看看你们老不老实。”“不是狗咬,”我指了指刘宏伟,“他咬死的。”刘宏伟懵了。这什么事情,光头没说。懵不过三秒,“对,我有虎牙。”“那你要邓艾熊做什么?”“我要磨牙。”“好了,定罪了,这就拉出去枪毙,来人。”从外面进来两位挎着枪的人,要把刘宏伟拖走。刘宏伟急了,“酸笋,这是怎么一回事?”,我没回。刘宏伟很慌,不停地流汗,忙说要透露实情。莫西湿头才让那两人出去,对我俩说,“我知道他是被我家崽崽咬死了。”“你现在是要拿我们所有人赔罪?”“不至于,没必要把事情搞得那么严肃。邓艾熊的资料我查了,父母双亡,这资料对不对?”刘宏伟说,“应该对。”莫西湿头听完,一拍脑袋,“那就成。是孤儿就好办了。”欣喜若狂,急着叫我们出去。之后一周,我们整个宿舍被免去了生产任务,每人还被发了包中华。总之,这一周我过得像个神仙,不像个犯人,只有二师弟和三师弟闷闷不乐。他俩认为抽中华是在抽大师兄的命,在场各位都是刽子手。后来,耐不住瘾,抽大师兄的命,他俩还有点不好意思。三人的关系不是一般的铁,铁到无话不说,直到加入各自的组织,才把话头稍微收住,只是闷闷地喝酒。又一年,陆续入狱,还进的一个宿舍,又无话不说,有成小团体的趋势。所以,其他人不好来打哥仨任何一人的主意,打一个等于惹了三个。光头占了天时地利人和,收下了三人,使该宿舍的地位还要高于其他宿舍。毕竟,当混混的没几个会武术,真的打架也是乱来,看谁狠。哥仨当初落草是因为周边的人都在混,加上心气盛,才加,但没加进同一个组织,因为头头只能有一个,他们又都想成为头头。在一个组织,到时候免不了互相争斗,伤了和气。为此,哥仨挑了三个关系还不错的组织。有时候,干大事还能一起行动。也是因为哥仨关系太好,以致各自组织的头目对哥仨印象不好,总感觉下一秒他们就要反水,而且没多拉几个人还镇不住,对自己的地位有些担心。哥三的师父张建国坊间有名,由外来省份过来,在这边讨生计。有混混为了闯出威名,特地来踢馆。无一例外都被张建国收拾掉,打出武馆。后来,渐渐没人去找茬,反倒多了不少混混要去拜师。看在钱的份上,张建国基本来者不拒。除了钱来路不正的不收,其他的照单全收。解释一下,来路不正,即钱是偷或者抢别人的财物得来的,张建国认为这来路不正,收了容易出事。要是偷或者抢的是自家人的,那就算情有可原。人家父母找上门来,发现孩子是为了学习武术,也不会大吵大闹。张建国收了不少门徒,最早跟过来的是哥仨,头几个学有优惠,而哥仨还算正派,所以,张建国很乐意地收下来。他觉得这三人性子不坏,但还需要打磨打磨。张建国膝下有一子和一女。儿子张铁军跟着他学习武术,女儿张爱萍送去上学。儿子在武术上的天赋很随张建国,也肯吃苦。所以,张建国特地传了铁砂掌和铁布衫给他。铁砂掌练起来,要用手铲铁砂,配上特殊的药水,免得手中毒,整只手废掉;铁布衫要受不同程度的毒打,慢慢地习惯,很苦。但儿子都承受住了,一天到晚都在铲铁砂。这把张建国整魔怔了,总以为有人在他耳边铲东西。直到他觉得是时候让张铁军歇歇,张铁军已经停不下来。他认为张铁军这个年纪该对女孩子感兴趣,特地买了几张毛片的碟子播给张铁军看,张铁军兴奋得不行。张建国终于过了几天清净的日子。再后来,张铁军边看毛片边铲铁砂。张建国知道坏了,这敢情不是要和女孩子亲密接触,是要打死人家女孩子。又只能让张铁军别看,专心练功。女儿张爱萍不怎么让他操心,学业还能应付,模样也标致。张建国只担心女儿被哪个小混混给骗走了。果不其然,张爱萍给人骗走。张建国找了一天一夜没找着。后来,他选择了报警。过了一个月,终于是在某个山村找到了自家的女儿,但神智已经不清。他心疼坏了,领回家,好心照料,结果,女儿的肚子是越来越大。张建国带女儿去做了人流。一路上,气不过,真想找几个杂种来杀一杀,但忍住了。习武之人不该殃及无辜,所以,他打算把祸害女儿的狗男人找出来,一刀劈了。祸害自家女儿的凶手,张建国一点眉目都没有。他选择把武馆关闭,隔三差五在女儿上学的地方去问女儿和谁走得近。没人答话,他就带上自己练武用的软刀,甩起来会哐当哐当响。终于有人答话,他才摸出点蛛丝马迹。女儿当时和一位范姓的学生离得近。此范姓学生的昵称叫豹子。张建国找了一路的豹子,拿把软刀,见一个人就双手抱拳,“请问你见过豹子么?”来人懵了,“貌似见过。”“什么时候?”“最近。”“把地点和我说一声。”该路人给张建国指了路。张建国根据指示找到了豹子,是只花豹,哺乳纲,食肉目,猫科,豹属。周日,莫西湿头给爱犬举办了葬礼,在他的个人办公处举行。参加这次葬礼的只有他和我们宿舍的所有人。光头领我们进去的时候,事情已经安排妥当了。狗的遗照是莫西湿头和它的合照。大致看起来,此狗的死因更像是死于过度肥胖。室内的光线很暗,莫西湿头特地从外面买了两盏小莲花灯和一台唱佛机,整个场面看起来特别诡异。在莲花灯的红光下,有靡靡的念佛经的声音。光头一进来,像是在为他这个人剃度。莫西湿头让我们把门带上。他自己捏了串佛珠在念。念了好一会儿,除他以外的所有人都在看着。太严肃,把我乐疯了,但只是心里偷着乐。莫西湿头念完一串神神叨叨的话,开始和自己的狗说话,“崽崽,这些都是当时害你的人。他们来给你赔罪。”刚有小弟要冲上去打莫西湿头,光头拦住了,“他说得没错,我们是来赔罪。”莫西湿头说完话,从桌上拿了一根香点上,插到香炉,站在旁边,让我们每个人也照做。张建国找豹子未果,回来生了大病,浑身发热,烫得不行。先前,妻子生女儿时难产死了,他伤心过度,带着儿女到外省生活。现在生病,没人照顾。女儿神志不清,儿子貌似天生缺心眼。老子生病这会,作为儿子,张铁军还在铲铁砂。他把张铁军叫过来,“铁军,能不能别铲铁砂了?”“怎么了?”“让我清净一下。”张铁军照做。之后,张建国脑袋疼得像有人塞了把软刀进去,忍着晕,爬起来看,发现自己适才拿出去的软刀早不见了。张建国心想,这一切都算逑,回床上接着躺,不一会,就进入梦乡。他做了个噩梦,梦见自己变成了毛片。儿子一脸兴奋地盯着自己,在铲铁砂。铲着,张建国的口水流了一地,毛片受潮,不能播了。第二天,他去看病的路上遇见了一个长相像豹子的人,以为那就是迫害女儿的人,顾不上要去看病。尾随了一路。豹子发现有人在跟踪自己,特地往偏远的地方跑。张建国紧跟其后。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身子骨无比硬朗,腿脚极为利索,感觉立马就要上天了。他几个箭步冲上前,制住了那个豹子,“你就是豹子?”“我不是豹子。”“你长成这样,还敢说不是?”“我长成这样,又不是我的错。”,豹子说着就哭了。张建国心一软,豹子趁机往后一勾脚,把张建国勾倒,恰巧是脑门着地。张建国突然发现自己爬不起来,害怕了。人一害怕,会想哭。学习武艺四十多年,他从没哭过。这时候,一哭,就发现自己的哭声不像个人,像头豹子。他猛地明白了些什么,这样啊,双手一使劲,两只因练铁砂掌变得尤其阴柔的手把青筋爆出来,往脑门上一拍,清净了,没你妈的狗崽子在旁边铲铁砂。6.大师兄死后三个多月,光头谋划了一次越狱活动。最近来探监的小弟告诉他,他所管辖的三条街弟兄最近要和另一批人斗殴。光头必须出去主持大局,不然,干完架,其他小弟都该把他忘得一干二净,推另一个人当上总司令,相当于他白忙活几年,落了个前科。在他进局子后,三条街由他的左右手安大,安二帮忙打理。据说,两人做得不错。兄弟们也挺信服他们两人。两人要是在之后的斗殴表现不错,光头出狱后再牛X,也得老实盘着。我说说光头计划的出发点,即监狱的管制虽然严,但存在空白的时间段。等到该时间段,光头可以陆续带人从监视的薄弱点突出去。该点翻完墙是条河流,沿着河流往下走,就能出山。监狱怕犯人越狱会造成不良后果,多设在荒郊野外。这样,即使犯人翻墙,也有极大可能会迷路,延误到城市的时间。警方发觉得早,可以及时把人抓回来,省得被批评办事不力。越狱的情况以前不是没发生过,那时候,官方还赞成以武力镇压犯人为主的管制方法,逃犯抓回来,基本就再也没机会逃出去,手脚不一定还健全。警方打得狠了,相当于那人后半辈子都要在牢里养老。听光头说,他叔叔在那种管制方案下还是决定逃出去,主要是憋得太狠,两三年没碰过女人,心里都要变态了。当时,光头叔叔宿舍的头头已经宠幸了一个长相还算清秀的犯人,他不想自己也那样。该长相清秀的犯人因盗窃入狱。此人在商场偷了几件女式内衣。原先是不想偷。但路过女士内衣那一块,眼睛立马就直了,魂不守舍。这内衣还半透明的,多性感。慢慢地,他把手伸上去,刚揣进兜里,标签还没撕,整个人的后颈就被壮汉售货员揪住,送进局子。至于,为什么壮汉要到女士内衣专卖店里当售货员,大概是因为铁汉柔情。后来,该犯人的父母到警察局发了一通脾气,拍拍屁股就走人。他们察觉自家儿子这几年不太对劲,时常拈兰花指,对着镜子傻乐,分明是着了狐狸精的道,被上身了。为此,两人特地请了不少符烧水,给他喝。他刚说苦,不想喝。母亲佯装要哭。鱼尾纹,各种纹在她的脸上拧在一起,像痛苦的麻绳。作为儿子,只能忍着恶心喝下去。等儿子喝完,夫妻二人终于放松了些许,但过几天,儿子还是老样子,喜欢女式的一切。这下,偷了内衣被抓,夫妻俩只希望他在监狱里好好受社会主义的改造,能成为个硬汉。该犯人入狱前,脑子里还想着父亲骂自己的话,骚X,浪蹄子。入狱后,宿舍头头挺喜欢他,他没见到老犯人跟新犯人示威的那一套,反倒被宿舍头头捧在手心上。整个人都要化了。他察觉到在这里,自己不算变态,犯人们憋久了都这样做,所以,他反而安于在这里待着。一半的人都会成为自己的同类,而且这里没有烧符水,太好了。头天,宿舍头头爬到了他的床。他还没反应过来,整个身子已经被抱住。刚要吱声,嘴唇又给堵住。宿舍头头当年26岁,嘴唇稍微发黑,这是捡烟头抽的。他感受到些微的汗臭和烟臭,战栗了。不知觉,衣服早脱得一干二净。身体慢慢被扩张开。他扒拉上宿舍头头的身体,以为自己是一尾被打捞上岸的鱼。当时,宿舍没有人吭声,若有人抬头看,会见到长有一痱子,瘦平,皲黑的屁股,那是头头的。光头叔叔当时正住在那清秀的犯人下铺。听了几十分钟,心里发毛。眼睛刚阖上,想到的都是两只硕大的屁股,要窒息了。况且,他刚20,心火旺,烧了一宿。第二天做生产任务,对着清秀的犯人被素色狱裤包裹着的屁股,还心有余悸。那屁股紧致,而且仔细看,仿佛又大了一圈。晚上,他开跑了,特别顺利地钻进一个狗洞,逃了出去。一出去,他把狱服狱裤扔进河里,给自己留条内裤,往他觉得可能正确的方向跑。那时,路还没怎么修,整个山路特别不好走。磕磕碰碰,被山石铬流血了,他就到河边洗洗。加上光头,有十一人,都出去是困难的。空白时间段在凌晨三点,哨台轮完最后一次班,不会再另派人。这时候,可以行动。所有人没再带任何家伙。光头打算到了斗殴地点,再另行打算。能抄到什么拿什么。一切很顺利。光头的叔叔之前钻的狗洞被封死,所以,我们要摸上铁丝网攀出去。铁丝有点生锈,估计是给风吹的。我抓牢铁丝,往上走,从手里不时有捋掉漆皮的声音。等我到了另一头,手被勒出了好几条绿色的血痕。闻了闻,很臭。其他人也顺利,刘宏伟和宿舍另一个胖子速度尤为缓慢。整个铁丝网像要被他们抓倒。每进一步,肉晃晃悠悠。一吃力,两人流着汗,产生了沮丧的心态。等了足足一个小时,他俩终于到外面和我们会合。光头让我们把身上关于监狱的东西都丢掉,怕晦气。十一个人只剩内裤,沿河走。每个人的身体都不一样,不协调的居多。进城后,有小弟来迎,但来人可能没想到我们这个阵仗,又因为光头的缘故,不敢乐。跟着小弟,我们到了三街组织的临时集会场所。安大,安二被其余人包着,见光头来,他俩站起来把光头请到中间。对于我们,安大问了些话,盘道。随后,让我和刘宏伟以外的人找个地方坐。光头问,“那两位兄弟怎么不让坐?”安大回,“头,你可能不知道,我们这次干架的目标是他们两个组织。”“现在要拿他们祭旗?”,光头问。安大点了头。其他小弟把我俩给团团围住。“这两人在各自的组织地位特别低,宰了也没用。”“至少能杀杀对面的威风。”两人还在谈话,我已经推开一个小弟,要跑。刘宏伟也反应过来,跟着我,冲出门。其他人没再追过来。可能是被光头劝住了。接下来,我俩打算先把衣服整上。斗殴不参加了。一旦斗殴,我俩必是炮灰,而且,二,三师弟还在对面。一旦遇上,简直就是送菜。刘宏伟跟着我,到了我家。我的父母常年在外打工,不怎么回来。钥匙常年被我放在家门口的地毯下。摸到那把脏兮兮的钥匙,我立马开了门。两人窜进去,把门带紧。刘宏伟顺势坐到沙发那里,拿起桌上的烟,给自己点上。我进房间,择了两套衣服,一套给我自己,另一套给刘宏伟。刘宏伟嘬了一口烟,“这衣服我穿不上吧?”“试试,我平常都买大好几号。”刘宏伟还在试衣服,我已经穿好了,也摸了根烟,抽着。烟是入狱前买的,现在抽,有点潮,辣喉咙。但我忍住了,像是为自己的劫后余生庆祝一下。以后的事情我不清楚,会不会被再次被捕入狱,会不会就此被打死,对我来说,意义不大。我只觉得有股新鲜劲盘踞在我的小腹,我的面门,我的上半身,下半身。刘宏伟怎么想,我不知道。是不是这么想,都无所谓了。等他穿完,我俩并排半躺在沙发上抽烟。“再待在这里,不安全,警察会来抓。”,我说。“那去哪个地方?”“找一个隐秘的地方躲躲。躲之前,你有什么想做的事情没有?”“我要找到我父亲是金丹期修士的证明。”“压根就没有修仙者。”“有的。”,刘宏伟把烟摔在地上踩熄。混混间的斗殴马上开始。光头没有参加,在我和刘宏伟走后,他和宿舍的其他人,被安大,安二叫人打了一通。两人要求光头把总司令的称号让出来,还递了一份让称号的合同。光头觉得被冒犯,不想签,又挨一顿打,不得已才签。二,三师弟功夫不错,但架不住人家有家伙,被敲了几棍,直接昏了。其他和光头一起的人立马服软,光头变得孤立无援。过了两小时,约架的双方准备斗殴,集结了将近一百来号人。安大,安二还没和人家头头谈上话,对面直接冲过来干架,拿水管的,水果刀的,卡子刀的,气枪,七节鞭,三角刮刀,几乎是无所不用其极。打着,警察把他们这些斗殴的青年冲散,只来了五位警察,但斗殴打不起来了。落在后面的人撒腿就跑,场面尤为混乱。警察还是抓了几位,其中包括安大。安二见情况不妙,早溜了。顺着安大给的消息,警察抓到了逃狱的光头和其他八人。这九个人都只穿一条内裤。若不是都被打得很惨,警察们还以为进了浴室。清点人数,迟迟不见我和刘宏伟两个。带头的警察轻轻地踢了踢光头,“还有两个人呢?”“死了。”“说实话。”“跑了。”“跑去哪了?”“不知道,天国。”带头的警察乐了,“你个秃子信基督教?”“我不信,什么都不信。”光头一行人被抓回监狱。我和刘宏伟又悄悄地出了城,找了间废弃厂房。光头的叔叔逃狱,在城里躲了两三天。他憋坏了,刚到城市,摸到一间服装店,拿铁丝撬锁。挑了身正装拢上,接下来,打算找个女孩泻火。赶巧,他进城时,已经凌晨五点,当地的小姐都睡了。只能把战线拉长,拖到晚上。来抓他的人四处搜寻,他躲躲藏藏,又躲出了城。耗了好一阵子,实在是太饿了,偷了只鸡。刚要杀,听到有人在野合,眼睛刹那就辣了,心口也辣起来,鸡被他扔到一边。他特地挑了大的石头,顺着声音的来源找到了一辆车。他想,直面他的车身背后,就有两个全光的人,在野地上铺一层空调被,躺上面做爱。想着,他把自己的脚步放缓,顺势踮起来,但呼吸声粗重得不行。隐约听到交合的声音在放缓,他半蹲,紧靠车身往目标方向挪。差不多了,他扑上去,一石头将在顶头的男的拍晕,才发现被压在那男人身下的,也是一位男性,声音尖细,瘪嘴,右脸长了粒痦子。总体不算丑,他顾不上是男是女,压上去。声音尖细的男人还没反应过来,光头的叔叔已经把自己的裤子脱掉。之前偷的正装,但他没拿腰带来系,想想真是太走运了。发泄了一通,他又把裤子穿上。那男人起身从后环抱住他,“给钱。”光头叔叔没理他,但该男子死活不松手。他只能脑门向后一靠,把该男子砸疼,反手给了该男子一巴掌。“骚X。”他走回去找鸡,但鸡,此时被一位农民用右手抓住脚提着。此人的左手还拿着一把菜刀。“你偷我鸡了?”“它自己跑过来的。”“这么说,它被脏东西看上了。”“对。”“你就是那个脏东西。”“你妈。”光头的叔叔刚要撒腿跑,那把菜刀已经飞了过来。说巧不巧,刀插进了他的脖子。太锋利。杀人的把刀抽回来,在身上揩了揩,心满意足地提了鸡走向那辆车。声音尖细的男人起初在一旁听着动静,不吱声。刚回神,农民样的人已经到自己身边,慢悠悠地从被打晕的那男人兜里掏出了汽车钥匙,开了车门。那人先把鸡丢到副驾,进去后,用力地关上门,乘着车溜之大吉。7.我拿石头砸断了林阿发的一节手指,塞进烟盒,和烟并排。他的手偏短,但够粗。烟盒被他的手指鼓了一块,抻裤兜里的时候,像在刺挠我的大腿。一节手指说明不了什么,无法说明是我处理了这个叛徒,充其量只能说明,是我砍下了他的一节手指,还把这手指当做战利品带了回去,能体现我有股狠劲。有狠劲的人坐上第五十二把交椅完全不过分。该手指的断处比较脏,但我没清洗。清洗完,反而显得像一件道具。再者,这也太奇怪。我洗手指肯定要找个公厕或者随便借一家店的厕所用用。而我的衣服看起来像刚宰了人,去借店家的厕所,总不能解释说,是我最近火气大,鼻血如喷泉。出血量大到这种程度,有几百cc,想必我这人应该不贫血。所以,真要洗,得去公厕。去了公厕,人家洗手,我用手洗别人的手,比较色情。对一节男人的手如此上心,不可取。混混还是习惯脏,把脏当作不拘小节。马上,我要当上首领,第五十二位首领,我肯定要比其他人脏。接下来,我面临着两条路,第一条是原路走回去。摩托车在沟里,估摸着是坏了,第二条,先去抢点东西,不能白来一趟。我选了第二条。找不到武器,我就拿刚才砸林阿发的石头。掂了掂重量,能拿得顺,是块好石头。越顺越喜欢,没准,我拿刀往下割,还能割出一块玉。我带上这个家伙到钢厂附近的地点埋伏着。想象中,我趴在一片枯草地,脸上画了三道杠,垫在鸡巴下面的还有一颗没拉开的手雷。敌在明,我在暗。至于为什么脸上要有三道杠?本人一生做到最大的官职,无非是少先队的大队长。三道杠正是大队长的标志。其次,三道杠,看起来像猫的胡须,趴草地里,难免会有老鼠,能吓吓老鼠。派老鼠当细作,敌人不是做不出来。作为大队长,得想人所不敢想,才能以防万一。大致过了两天,这两天指的是我的生理时间,我以为过了两天。从刚才蹲着,我开始犯哆嗦。太兴奋了,几乎能预想到我这块大石头呼人后脑的声音,像头老虎。每过一秒,我的脑子就会复刻一遍作案现场。久了,汗把全身搞湿,风一吹,我就想撒尿。但我不起身,起身就被我的假想敌看到了。所以,我小心地侧了半身,把成熟期的龟头从裤裆里探出去,滋尿。轻微地抖动后,收回来。这时候敌人来了,只有一位女性。我佯装受伤了,吟哦起来,该女性听到响声,把斜挎的包往肩上提了提,走过来蹲着。我顺势从裆下抄起那块石头,往她脑袋上呼。她直接被干倒,脸贴到我刚才的那一摊尿液。紧接着,我把她推出去。活到至今,我还是位童子。之前住宿,其他宿舍经常闹鬼,我的宿舍不会。原因是我是个童子。该女子面门贴童子尿,假设她不小心嘬了一口,或许会精神起来,与我搏斗。我起了身,看了看该女子,发现此人是位金刚芭比。此时,她被我呼中的左脸流了血。我爬起来,想看看她身上有什么财物。扒拉她的斜挎包。打开一看,什么都没有。正当我打算原路返回,金刚芭比醒了。她一手抓住我的脚踝,劲道特别大,差点要把我的脚捏断。抓着,她借力翻滚,我又被摔到了地上。她骑上来,对着我的后脑勺来了几拳,把我干懵了。我还在懵的状态,她已经薅住我的头发,往地面砸我的脑袋。和我预想的完全不一样,直接给我疼哭了。金刚芭比听见我的哭声,稍微收了力,手还搁在我的头上。“把脸正对我。”,她说。“姐,你压着我,我扭不了头。”“也对”,她从我的身上下来,站到一边,盯着我。我把自己的身体滚到正面,整个胸腔在嗡嗡地叫。喉咙发甜,脑袋像要裂开。“翻过来了。”,我说。看到我的样子,金刚芭比踢了踢我,“给我翻回去。”我又被迫翻回去。“为什么要抢劫?”“我想鱼鱼了,但我没钱。”金刚芭比听完,把我扶起来,用衣服的袖子擦了擦我的脸。“我就是鱼鱼。你是猫猫?”“对,我是猫猫。”“今晚,你就跟我一起。我保护你。”“我还有事。”“什么事?”,金刚芭比问。“我刚才处理了叛徒,要回组织交差。”金刚芭比兴致上来了,“你哪个组织?”“新光街小梁山。”“郭安龙是我亲弟弟。”说完,她就叫我起来,用粗壮的前臂钳住我,“等下,我叫郭安龙来找你”凌晨一点,郭安龙过来。我很顺利地把林阿发的手指交接给他,与他同行的还有一个女孩,双马尾,看样子还在读书。“怎么称呼?”,我问。女孩不吭声。郭安龙回,“最近,她在学校犯了事,不敢回家,进去再说。”他揽着双马尾到沙发上坐着。我坐在他俩对面。郭安虹睡了。“我姐呢?”“刚睡。”“酸笋,你还是强。”“别提了,我打算干一票大的,没想到是你姐姐。”“被打得很惨吧。”,郭安龙乐了,“我姐打小揍我,练的。”我递给郭安龙和双马尾各一根烟。郭安龙接了,叼嘴里。双马尾把烟拿在手上,不是特别想抽。我拿火给郭安龙点上。到双马尾,她摇了摇头。“这妹妹怎么回事?”,我问。郭安龙嘬了一口烟,“没什么,她的班主任老跟她臊皮。她找上我,我喊人把那老色胚打了一顿。”“怎么打的?”我也乐了,点了根烟。“我让兄弟们在他家门口埋伏着,见人来,冲上去套个袋子就是一顿打。打完,把人家的衣服都扒了,留条内裤。叫几个人事先涂好口红,往人肚皮上亲。”“回去就惨了。”“人妻子差点和他闹离婚。”双马尾听到这里,笑了,是比较内敛的那种笑,干,我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头一次见,我就爱上了。双马尾发育得比较早,胸比同龄人大,在学校常遭闲话,闲话的大致意思是双马尾胸那么大,全在有男人天天揉。当时,校园里稍有姿色的女生之间都流行认个混社会的哥哥。两人关系不一定纯洁,但至少没有其他男生敢惹。有时候,老师怕惹麻烦,对人家女生也会客气。双马尾的班主任挨了一通打,特别憋屈,把责任赖在双马尾头上。他打电话跟双马尾的父亲谈,双马尾最近出了点情况,和社会上的混混交往过密,不利于学习。刚听到这件事,双马尾的父亲还不相信,认为是该班主任校园言情小说看多了,眼里容不了沙子,没准自家女儿是在和人谈事情。直到班主任加重语气,举了例,他才知道坏了。双马尾可能真和混混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这下,急得不行,他从杂物间把早年打鸟的草枪拿了出来。晃动枪,里面还有子弹。他把子弹倒出来,又一粒一粒装进去,以便心里有数。总共十发。他在心里已经预想好要怎么打勾搭女儿的混混。分五批,一批两粒子弹。两批给混混的左右手,两批给混混的左右腿,最后一批给混混的脑袋,务必要把此人打怕。当天下午,双马尾的父亲来到学校门口守着,看女儿放学回来,有没有哪个混混上去勾搭。就这样,郭安龙察觉情况不对劲,带双马尾从后门溜走。毕竟,他听双马尾说起过她的父亲,那人性格阴郁,上下身爱穿黑色。出门就像给谁送葬。这次,来学校,还斜跨了一把枪,极有可能要宰人。双马尾原名叫刘小玉,她因闲话的缘故,经常受到欺负,给她困扰坏了,才认郭安龙当哥。郭安龙挺讲义气,打认下这个妹妹开始,三不五时送她上下学,也不动手动脚,规矩得不行。男女混混之间的关系不会太干净。一个女混混和同组织的男混混多半都会有一腿。除非是此女混混是老大的女人。别的男混混碰一下,得剁手。混混们的年龄在16—25岁不等,什么都不感兴趣,唯独对异性的生理器官和打架情有独钟。老大们为了收拢人心,甚至会安排女混混和人睡觉。我也有过一次摆脱童子身份的机会。那天,郭安龙安排了“赤发鬼”陪我。“赤发鬼”染了一头红头发。炸毛了,就像顶了一团火焰特效,看起来特别假。她把我的衣服扒掉,我没拒绝。接下来,她脱掉自己的衣服,我兴奋异常。在此之前,我看过一些毛片。学了不少调情的话,打算用用,以便让赤发鬼觉得我是个很有经历的男人。结果,我弄巧成拙,说的是毛片中女主角的台词,把“赤发鬼”变成开心的赤发鬼,搞得我很沮丧。一沮丧,小酸笋就颓了。所以,我没办成事。况且,我心里还是想和喜欢的人做这类事情。以前是我没遇到,现在我碰到了刘小玉。小酸笋又可以了。刘小玉和郭安龙的关系无比纯洁,令我意外。这也让我对刘小玉可以有点想法。眼下,就是我该如何和郭安虹说我不是猫猫。要是直接说,郭安虹必定会问,“猫猫呢?”,我回“死了。”,下场不会很好;要是间接说,郭安虹可能会觉得我这人很有情趣,在和她搞暧昧。那不说了,找个机会开溜。我的父亲说过,我是个见了美女就走不动道的命,这点,我很信。如果我不是活在现实生活里,而是活在古代,生下来当天抓周,我肯定抓女人的肚兜。当然,没这种选项,有了,也不一定能说明我会成为情场高手,也可能说明我会是一位裁缝,或者我自己就爱穿肚兜。但我父亲当面和我这么说,我肯定是得否决一下,做人还是含蓄一些为好。含蓄没几秒,他就把自己撂在明面,他当初见了我母亲也是走不动道,最终选择英年早婚,提前进了爱情的坟墓,现在肠子悔青了。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漂亮的女性总在骗你和她结婚,我不希望你这样。”我点头默认。他顺带补了句“好儿子。”和同学们耍贫嘴习惯了,我差点回,“态度放尊重点。”幸亏没有,不然,我就得吃大耳刮子了。和郭安虹之间,处理不当,我就不止要吃她的大耳刮子,情况严重,我得吃全组织的。郭安龙和刘小玉走后,我半倚在沙发上睡着了。之后几天,郭安虹去上班,上班前都会给我准备吃的。有时候,负责晚班,她就下午再出去。期间,对我很好。可我提不起劲。第五天,我趁她上班的时间溜走了,顺便摸了把三角刮刀,裹在我的衣服里。我给她留了张纸条。几天的谈话,她应该看出点什么。鱼鱼和猫猫的对话,我一概不知,甚至我连她的qq号是什么都不知道。纸条上,我把事情挑明了,说猫猫最近死了,摔沟里死的。鱼鱼可以另寻网恋对象。出门时,我又碰到了刘小玉,她由她的父亲全副武装接送,像要被押去刑场。刘小玉的状态不好,双马尾不绑,单扎一个高马尾,表明自己受到了胁迫。我上前去打招呼,她站住了。她的父亲觉察出什么,把斜挎的枪拿下来,对准我。我吓坏了,但我没怂。我生平最怕别人说我软蛋,何况是在心爱的人面前。我死死地盯着刘小玉的父亲,此人没有说话,漫长的一分钟。我的腋下流起汗,再过几分钟,我就会脱水死掉。我两三步冲上前,他没有开枪。到可以动手的距离,我把刀撇出来,用刀柄使劲地砸刘小玉的父亲。他给我这出整蒙了,没来得及开枪,整个人让我坐倒。刘小玉没有吭声。打了很久,我被一个过路人制住,他揪着我的衣服。我太生气了,想回头给丫一刀。“你妈,没见过打人,是吧?”我刚要转身,右手受到擒拿,那人把我的拿刀的手掰开,把刀扔地上。我整个人紧贴地面。我听到刘小玉的父亲爬起来的声音,紧接着,他重新把草枪挎身上。从此刻起,我人生的第一次单恋就结束了。8.接到警局的消息,张铁军才知道张建国出事了。后者把自己拍昏迷,属于剧烈脑震荡。张家的祖传功法里没有铁头功,不然,不至于一记铁砂掌把自己打成这样,给自己干失忆了。这脑震荡剧烈到张建国以为自己没有脑袋,每当脑子开始疼,他总觉得是哪里闹地震。张建医院看病。被张铁军叉回家,他睡了挺长时间。一开眼是张铁军呲着一口黄牙,瞧着自己。张建国仿佛做了一个梦,“铁军,我不是去看病了?”“没看成,”张铁军回,“你在路上昏倒了。”“你是不是打算弑父?我明明记得,医院的路上。”张铁军没再搭理张建国,他预计快到练功的点了。对小妹被侮辱的事情,他也有所听闻。医院的路上找到了那只豹子。豹子给他拍黑砖,这些事张铁军都记在心里。张建国能平安回来,已经是大幸,至少下半辈子不用插着输尿管过日子。武馆的活计,他暂时挑不了大梁。小妹形同痴呆,使他很难过。他想,那样,小妹就体会不到铲铁砂的乐趣,双手事先涂好药水,在铁砂里翻腾的那种快感,不亚于性高潮。这个比喻不太妥当,张铁军还是个童子,但张建国给他放过一阵子毛片,他瞧着毛片里的人翻动着自己的身子,若放远距离看,真的像铁砂被拨动的感觉。一联想,张铁军喘上了粗气。张建国待家里休养,张铁军出外找豹子。他所知的线索不多,单单知道陷害小妹的人姓范,长得还像豹子,是个学生。能把此人揪出来,他就能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便可以将此人正法。当时,张建国把事情闹得不小,估计豹子不敢走正门,另外的三个门也不走,专门翻墙。学校的墙不难翻,有学生上课睡迟,完全可以选择翻墙进去。进去后,事先避开保安处的人,往边缘走。走到底,就可以偷摸地跑进教学楼。逃学也是,把路线倒过来即可。有一部分人,读中学没学到什么,反而学到了一身轻功。走向社会,面试的时候,个人特长可以加上“擅长轻功”这一条。一般的企业不会要这类人,轻功好的拉进来,等于是要人家来盗窃。工地可能会要。假设,工地招收的人都要求会轻功,很可以减少作业时的死亡几率,也可以提高高空作业的效率。工人在高空一失足,虽然有绑安全措施,免不得会被勒得胃痛,吓得脚软,接下来的工作不好进行。要是会轻功,来个梯云纵,踩空气如履平地,跟没失足差不了多少,工作就很顺利。张铁军特地打听了当地学生的逃学路线,专门蹲那堵墙,总能找到豹子。等到饿了,他就去附近的便利店,买点面包。把包装撕开,边吃边看。果不其然,让他等到一位,长得不像豹子,像史迪仔。史迪仔显瘦,在体检里能算得上营养不良的那种。在普遍吃太撑的时代,史迪仔反而像一个另类。张铁军把吃到一半的东西扔了,在史迪仔打算从墙头放下来的时候,他已经到史迪仔预计的落地点站着。“你要翻墙?”,张铁军问。“不是翻墙,难道翻跟头?”史迪仔没有好脸给张铁军看。翻墙不算什么太光彩的事情,更何况,多了一个看客。“你跳下来,我抱住你。”,张铁军做了环抱状,他身高一米九,显得像个小巨人。通常长得高的都很精瘦,和竹竿无二,张铁军不同,时常练功后,吃定量的蛋白粉,饮食规律。腱子肉也多。史迪仔听完,给恶心坏了,“什么人,同志么?”,另选一个落地点,跳下来,险些摔倒。站稳,刚要溜,张铁军已经把他给挡住了。“我不是那种人。”,史迪仔说。“哪种人?”“和男性做爱的那种。”“我知道你不是。”“那你拦我干什么?”张铁军瞟了眼四周,见没有人,才说,“你有没有听说过豹子?”“动物园有得是。”“豹子是一个人。”“没听说过,别拦着我,我还有事。”张铁军没让史迪仔走,接着问,“什么事?”史迪仔冷静了一会,说,“打群架。”刚说完,整个脸就红了,可能是觉得害臊。听到打群架的事情,张铁军也跟去凑了热闹。既然豹子能对张爱萍做那种事,显然不会是什么爱学习的胚子,肯定也会凑去打群架。史迪仔带着张铁军,也很威风,多了一位肌肉怪打手,打赢群架的几率不会小。到指定地点前,他找了家店铺,买了两根三节的甩棍,由张铁军垫付。傻大个一般都好宰。原因比较简单,海拔高的地方容易缺氧,长得高也是,缺氧了,脑子就不好使。史迪仔去的店铺只是间普通的杂货铺,但会卖一些武器。热血青年除了女孩子,就是对打架感兴趣。店家不赚这个钱,也有其他人赚。拿到甩棍,史迪仔拿了一根给张铁军。甩棍拿到手只有一节的长度,另外两节被按到底部的一节里,甩开才有三节。从下到上,一节比一节细。细的东西打人疼,不容易打出内伤,还过瘾。到了群架地点,史迪仔这边的人到齐了,拢共十二人,加上史迪仔和张铁军,有十四人。那十二人的发色几乎是一人一个,不重样。原先在地点的黄头发问史迪仔,“这位是?”“我一兄弟,长得挺壮实,带来帮把手。”黄头发说了声好,“对面应该也叫了十几个人,能打。”张铁军一声不吭,听史迪仔和人谈话,心里也在期待之后的群架。豹子被他忘到了一边。黄头发和史迪仔说完,开始发烟。一人一根软中华,在学校的混混通常七八人合嘬一根烟。而到了社会上,每个混混都有完整的烟抽,不用吃别人的口水,更不用担心有人的口水臭到自己。这是升级,所以,在学校的混混多半会想成为在社会上的混混。能认识社会上的混混,尤其是成年的混混,会让他们在学校倍有面。史迪仔在学校就很有面子,当然,老师们不这么想。心里估计都在腹诽怎么管这个泼皮。比较怕事的索性不管。不怕事的个别老师还被史迪仔叫人打过,打完后,就比较老实,但应该都会想自己怎么不是教咏春的,能打十个,上不封顶。一位体育老师抓到史迪仔和别班的女生在器材室拉口条,觉得这简直是无法无天,恨不得替史迪仔把口条给拉了。当下是通报给校领导,还把史迪仔抓起来,到升旗台忏悔。该体育老师召集了其他学生来听。史迪仔一开始不乐意,但三两下就被打服气。事后,史迪仔觉得丢面子,伙同了几位校外的混混,来打该体育老师。他事先借数件校服让混混们穿上,混进学校。混混的家伙都夹在裤子上,用内裤固定住,校服一笼,什么都看不见。毕竟,还没有人拿金属探测仪看大门。找到该体育老师一顿打,直接把人家打自闭了。后来,该体育老师到别的工读学校任教,走之前,他对学生们说,他觉得自己找到了毕生理想,是做一株能光合作用的植物。这样,他可以谁也不理,每天就傻不拉叽地在那晒太阳。某学生问,“老师,那样算不算植物人?”体育老师回,“确切来说是绿色植物人,有些植物是不光合作用的。”此体育老师给人上了一节生动的生物课,扬长而去。听说,在新学校,混得还算风生水起。过了两个月,他因为和女学生拉口条被开除。快中午,对面的人也来了,来了足足二十多个人,比黄头发预想的还多不少。约架场所设在一间废弃厂房,玻璃被人砸烂,没人补,还有很浓的骚味。肯定有不少人到这边来屙野尿,享受敞篷厕所的高级待遇。张铁军对这骚味上头了。打群架,双方头头会先说点废话,看看有没有转机。一旦人数差太多,基本没这种事,一般就抄家伙干丫的。这次,虽然有人数之间的差距,但史迪仔拉了张铁军,此人长得健硕,一巴掌干到敌人身上,敌人会疼哭的。而且练家子自带一种气质,生人莫近,近了,把人家惹毛,生人会变死人。张铁军一方的头头是黄头发,对面的头头是位锡纸烫。两人之所以约架,是因为黄头发摸了锡纸烫女友的屁股,当晚,给打得很惨。黄头发不服气,毕竟只是摸了一下屁股,却挨了很多下打。所以,他和人这次约架只要两种结果,一是把他多挨的那几下打摸回来,二是打回来。一,锡纸烫不会同意。那等于是在告诉自己的兄弟们,自己是个软蛋,接下来,哪个兄弟都可以随便摸自己女友的屁股。二,锡纸烫人数多肯定不会愿意被白打。肯多说些废话,全在张铁军这个人太壮实,但大家都有抄家伙,怕个蛇。两帮人在谈不拢之后,干了起来。史迪仔冲得很前,被对面的一位胖子推倒,胖子还没压着人家打,就又被黄头发踢开。人多,干架容易混乱。打着打着反倒把自己人给干懵了。锡纸烫多出来的一波人主要围攻张铁军。张铁军平时练铁布衫,挨了不少打,锡纸烫一波人要么虚胖,要么,瘦得不行。哪怕带了家伙,跟挠痒痒似的。这次斗殴,基本没人带刀具。大多数带了铁棍,甩棍,有门路的弄电击枪。目的是为了把对方打怕,不是要伤人。要伤人,那就得很大仇。张铁军抄了甩棍,在路上,他已经熟悉了这玩意,一甩,一条血痕,给对方整点狠的。张铁军越打越起劲,黄头发阵营的人本来被收拾怕了,见张铁军如此生猛,又抄起武器,接着上。打急眼了,场面有点血腥。锡纸烫不想打输,发现数人搞定不了张铁军,叫人掏一把匕首,上去捅张铁军。该人大喊一声,“通通让开”,其他人让开了道,一刀捅进了张铁军的小腹。疼得不行,张铁军一记铁砂掌,把那人拍倒在地上。那人在地面上来回翻滚。架打到这种程度,打不下去。双方带各自的人撤,事情算是两清。黄头发看那波人走了,把软中华塞到张铁军口袋里,烟盒里剩六根烟,“还行么?”“还行。”“医院?”“小事情,医院。我要回家。”史迪仔冲过来搀张铁军,他刚才被打得鼻青脸肿,现在搀人,浑身也很疼。他把张铁军搀回家,路上有不少人看,都给他哄走了。张铁军感觉自己快不行,沿路流了不少血,虽然用手捂住了,但还是止不住地流。他嘴里喊,“不应该。”“什么不应该?”史迪仔问。“铁布衫防不了刀。”“防不了刀不是很正常么?”“不正常。”张铁军到家门口,只剩一口气,他让史迪仔走开。进门后,张爱萍专心地在玩扑克,他走上前,用手死死地抓住桌子,看着牌,凑巧两张,“你妈都痴呆了,还抽出了豹子牌。”9.警察被混混称作清道夫,这比较雅,另一个称法是屎壳郎。该城的警察多数都干过抬尸体的活,人数够,可以两人抬一具。先前说过,混混不重视个人卫生,群架打下来,像在淤泥里洗完澡的河马,这是还没死的。在群架中死掉的人看上去就是一摊烂泥。清道夫来清理,抬走一具,姿态特别优雅,医院做尿检,捧着一小杯尿,打算微醺。没人希望警察们有这种意义上的微醺,有,证明有人已经死了。微醺,说起来很有诗意,实际上,只是隔阵子抬一些脏兮兮,血渍还没干的尸体去烧。烧了就不脏了,变成灰,会很干净。城外的废弃厂房致力于混混尸体的生产,不定期出现混混的尸体,抬去烧,用于发电,我猜,能让伏的电灯亮一分钟。我和刘宏伟逃出城当天,在废弃厂房过夜,几乎是在摸瞎。我俩手头上只有两把匕首和一个滚轮打火机。这时,有电灯就太幸运了,但幸运过头,警察会顺着灯找过来,我俩又会变得不幸运。捡些东西烧也不可取。最起码,得半夜才可以。现在,我俩连时间都忘了,无聊至极。警方把目光放到这里还得过几天,这为我俩提供了充足的时间思考下一步怎么走。最后我们决定出省,至于刘光明是不是金丹期修士,也顾不上去考证。逃狱后被抓,下场不会好。要出省,首先,得解决交通工具的问题。最保险的做法是步行,但太保险,路上没东西吃,人就没了。第二保险的是抢辆摩托车。唯一的风险是抢摩托车的时候,我俩可能会被车主宰了。其他的危险系数太大,百般思虑,我俩只能选择抢摩托车。其次,要解决吃喝的问题,现在,我俩身无分文,估计抢摩托车的时候,可以顺道抢点。考虑清楚,我俩一人挑了个位置睡觉。刘宏伟睡的位置还有台车间锯,睡上面,如果机器还能动,他就会被锯成两半。躺着,刘宏伟总觉得裤裆凉嗖嗖的。他喊了喊我,“酸笋,这台机器不会动了吧?”我从我临时的床爬下来,去看。那车间锯的锯齿已经锈烂,但还是挺锋利。“只要你不乱动,就没事。”,我说。“我睡觉喜欢踢被子,踢到了怎么办?”“残废了,我就把你扔这边。”没再搭理他,我摸上了原先的位置躺着。刘宏伟也不怎么动弹,好像一动弹,就会被车间锯劈成两半。能听见他粗重的呼吸声,可能是身材偏胖,把肺给压得要爆炸。第二天,刘宏伟把我叫醒。递给我一根烟头。我问他,“出去了?”“对。”“没被发现?”“没有,但我们得走了。”我也起来,用没拿烟头的手抹了抹脸,打起精神。烟头有点脏,滤嘴那边发黄,还沾了点黏土。我吐了点口水,用大拇指揩了揩,叼嘴里。刘宏伟给我点了烟,差点烧到我的眉毛。但我没找他晦气。点上烟,我整个人开始活过来,猛嘬一口,嘴唇越来越烫。随后,把烟扔地上踩熄。“你捡了几根?”,我问。刘宏伟给我比划了个数,足足五根。“够了。”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去哪?”“抢摩托,家伙准备好。”刘宏伟点了点头。两把匕首有时候就挺唬人的,除非猎物的武器比匕首牛x,不然,猎物不会反抗,他们会好好配合。这样子就很顺畅。不是每一次抢东西都能碰上硬茬。多数猎物显得乖巧,可能你还没说要抢什么,该猎物就把身上所有东西都掏了出来,供人挑选。有些抢东西的混混性格还不错,猎物没钱,也不会硬要人家拿点贵重的东西出来,或者把人家绑了,要人家的家人交钱。有时候,猎物能给一两根烟,已经心满意足。也有性格不好的,抢到不满意,硬是要捅人家几刀。多半是觉得自己费了一番工夫,没抢到什么,不给人家几刀显得太亏。此类人被抓,基本上是把牢底坐穿,或者直接是到另一个世界打劫。当混混不是件吉利的事情,迟早要栽。栽了的后果,无非是坐牢和死,两者兼有,就是坐牢坐到死。记录到档案里,问题不大。混混们靠犯罪次数排资论辈,和道上的朋友们盘道,说自己多牛逼,总不能让人家去警察局调档案。那就是劝人自首了。档案只有在混混们打算从良时,才有点效果,即让别人不敢用他。这样,他又只能回去当混混,受小混混们的拥戴,当上大混混。真的出事了,可以让电灯亮一分钟,也算是回馈社会。我俩发现摩托,是在某间公厕外。车主的想法应该是上个厕所很快,没必要把钥匙拿下来。结果是,我和刘宏伟上车的时候也很快。至少比上厕所快,我跳上车,转钥匙启动摩托车,双手一按把手,左脚把支撑架踢起来,刘宏伟兴奋地爬上来。我俩就开走了。摩托车被改造得声音很大,有催尿功能。至少,车主就跑出来了,但于事无补,追了几十米,距离越拉越远。奔跑时,此人可能觉得自己的身体从未如此地轻,两腿一动,快要飞起来,肯定能追上偷车贼。但的确是错觉。我很兴奋,车快得不行,仿佛下一秒,就要全家白养了,即上天。发动机的声音震得方圆几里都能听见。刘宏伟死死地抱着我,“能不能不开那么快?会死人的。”“要死,一起死。”“别,我还是个童子。”听到这句,我乐了。“我也是,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阳气重,鬼要不了我们。”刚说完,前方要一个大弯,我没操作好,我俩被摔出去。等我醒了,发现刘宏伟和我被绑在一起。旁边是个皮肤皲黑的人。草帽被他反着带。刘宏伟一脸血,但还在昏迷当中。这是间养殖场,猪屎味很浓,但一头猪都没了,刘宏伟可以算一头。我看了看那人,“怎么回事?”“你们被绑了。”“这个,我知道,为什么绑我们?”“你们出车祸了。”“所以呢?”“所以,我送你们上路。”“你在搞笑?”“没,我确实要送你们上路。”我慌了,刘宏伟还没醒,我用脑袋撞撞他,“肥鸟,醒醒。”刘宏伟被我整醒,慢慢睁开眼,“怎么回事?”“人家要送我们上路。”“爸,你怎么在这?”刘光明笑了,“送你们上路。”“为什么?”“没有那么多为什么,说送你们上路,就送你们上路。”我给刘宏伟一声“爸”干懵了。脑子飞快运转,很快就想到了逃脱的机会。这种桥段电影里很常见,但我什么都想不出来,该死。刘光明给我俩一人塞了根烟到嘴里,给我们点上。“抽完,就上路。”我把烟吐出来,表示我不想上路。“给个理由。”“你们害了我哥,这个理由可以么?”刘宏伟大叫,“大伯是被红头发的人弄瘫的,我俩不是。”“很快,你们就是红头发。”,刘光明笑了,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一桶红色的漆,还有一把刷子,样式很像烧烤摊用来刷鸡翅入味的。他把那刷子拿到桶里搅一搅,走到我跟前,抓起我的头发。我疯狂扭头,但拗不过他,再较劲,我就成秃子了,死了就跟得道了无二,那太搞笑了。童子不配得道。打架一般人家能薅到你头发,你就离输不远,除非人家薅到的是一顶假发,或者两人互薅头发,但这次,我给绑得死死的,脑袋暴露了出来。刘光明一下一下地涮我的头发,给涮红了。下一个就到刘宏伟,他没动弹。不一会,我俩都成了红头发青年。刘光明累了,坐在地上点烟,“待会,你们就得死了。说说遗言。”刘宏伟还想抢救一下这濒危的父子关系,话头被刘光明卡住,“宏伟,父子情深的话就不要说了,老实点。”刘宏伟不吭声。“小兄弟,你先说。”,刘光明踢了踢我。“你妈。”,我委屈地得一x,差点就得哭了。“好,遗言结束。儿子,你说。”“爸,我也不求你放过我,能问你个问题么?”“问。”“你是不是金丹期修士?”“我不是。”刘光明被逗得很开心,“玄幻小说看多了吧,下辈子好好看书。”交代完一切,刘光明从靠边的猪圈,掏出了一把刀。刀油亮油亮。“爸,我还有个请求。”“说。”“能不能你先割自己一下。”刘光明轻轻地割了自己一下,刀很锋利,他的手上出现一道口子,在以缓慢地速度流血,“这刀,送你们上路可还满意?”“叔,能不能别杀我俩?我俩给你找红头发的人。”“晚了。”说完,刘光明就把刀捅向了我,搅了搅,我疼得大吼大叫。刘光明甩手给了我一巴掌,“文明点,大吼大叫,成什么样子?”转瞬,刘光明又给刘宏伟来了一刀,但没搅一搅。果然,父子情深。捅完,刘光明开心地走了。他骑的貌似也是一辆改造过的摩托车,动静很大。刘宏伟扭头看了看我,“酸笋,咱俩真的死一起了。”他的情况不太好,我更糟。“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我从牙齿里挤出一句话,实在是太疼了。风往我的伤口里钻,我就像一个山洞。“没事,刘光明也快死了。”,刘宏伟快说不出话。“怎么回事?”我问。“你还记得,我之前讲的关于吕利的故事么?”“记得。”“那就对了。”说完,刘宏伟架鹤仙去。我哭得很惨,但声音小,像头声带被烧的驴,昏死过去。突然就好想上厕所,我醒了。现在,我28岁了,在梦里怎样都不会尿床。尿床被遗精替代,这就是成年的变化。妻子郭安虹在我旁边,她不是个金刚芭比,个子偏矮小,怪可爱的。“机车,你醒了。”她是我大学同学,打那时,我的外号就叫机车,因为我是个机车的人。“对,”我整个脸很烫,最近刚打完破伤风针,有点发热的症状。等下,刘宏伟要来找我。他最近减肥成功,还染了一头红头发。我跟他见面,“你还记得那个被你戳瞎眼睛的人么?“记得。过得还成,在开励志演讲。”“这世界也太你妈奇怪了。”“哪奇怪?”“你是不是和你爸在骗我?”“对。”我被泼了一盆水,从昏迷的状态醒来。整个人还被绑着,但刘宏伟没和我绑在一起,他直面着我。我很惊讶,鼓了鼓肚子,发现没有什么口子。“我俩不是被捅了?”“没有,那只是一把玩具刀。”“那血呢?”“只是演戏用的血浆。”“为什么骗我?”刘光明从外面走进来,“因为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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